回到了桃花村。
陆雪儿有些后悔进城了……
但仔细一想,这什么星宗第九代宗主贪狼分明就是在等着他,就算没有来这城里,说不准在其他遇到也说不定。
这叫贪狼的老头实力很强,连葬魂笛都没多少把握,陆雪儿自问,自己躲得掉嘛?
陆雪儿脑子还有些乱,陆大帝?意思是自己以后能成为大帝?
大概是了……
那么自己算不算是知道了未来?
“那个贪狼让我留星宗一线生机,那岂不是说我以后会跟星宗出现矛盾?”
陆雪问向葬魂笛,毕竟不懂就要问,总不会有错的。
葬魂笛此时有些反常,语气森然道:“你心乱了……星宗,有些过界!”
陆雪儿一脸疑惑:“你说什么呢?”
葬魂笛没有解释,沉寂了下来。
陆雪儿躺在摇椅上,越想越不对劲。
……
就这样,在一股烦躁中,时间又过去了几天。
当夜,陆雪儿推开隔壁小院的门喊道:“李叔,我弄了几个菜,来喝酒啊!”
“哦,是小陆啊等等我去拿酒。”
李风走了出来,看到陆雪儿和小猫娘正在小院的桌子上摆菜,笑了声转身就去拿酒。
菜摆好,酒倒满,三人坐下。
当然,酒只有两份,小猫娘还小,不可以喝酒。
菜是好菜,毕竟都是用凶兽肉或者灵药做的,香气扑鼻,令人垂延。
而这半年来,李风吃了不少陆雪儿做的菜,口味都刁了许多。
酒过半巡,李风已有些微醉,陆雪儿见差不多了,给小猫娘一个眼神。
小猫娘眨巴眨巴眼睛,明亮的双眼似有星光闪耀,她拿出葬魂笛,小跑着来到那颗桃花树下。
陆雪儿给李风倒酒,嘴上说道:“李叔,我有一曲安魂,请欣赏。”
话音落下,小猫娘吹响葬魂笛……
苍凉,似蕴含无尽孤独的笛声响起,悠悠回荡。
似穿透岁月,穿透梦幻,笛声渐渐,淡淡的忧伤里令人独默,勾勒起自己对过往的无限怀念,亦还有后悔,或是痛苦。
笛声渐远,回荡整个桃花村……
李风只觉得双眼迷糊,分不清现实与虚假。
陆雪儿静静听着,他回想起一首歌: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送别,安魂曲也是一种送别。
这时,陆雪儿内心一动,似感受到了什么,看向小猫娘身后的桃花树。
小猫娘闭着眼睛,努力将安魂曲吹奏出,所以没有发现身后的变化。
而陆雪儿看得却轻轻楚楚。
桃花……
盛开了。
却只有一朵。
“桃花……”
李风泪流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爷们,哭的如同孩童。
可是他不敢哭出声,他怕,怕这只是梦,怕桃花未开,不过酒过虚梦。
“生机太少,魂还为醒。”
陆雪儿轻轻一叹,到了现在,他也算是看出了这颗桃花树的状态。
一曲终了,桃花枯落。
“李叔,能跟我说说嘛?”
陆雪儿灌下一口酒后说道:“或许我有办法救活呢?”
李风哭够了,听到陆雪儿的话双眼亮了一下,却又瞬间沉寂下去。
“没用的,她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她在我怀里死去,救活?死了还怎么救?”
李风摇摇头,一脸悲伤与绝望。
是啊……
早就死了,就死在自己的怀里,拿什么救活?
早就知道,早就明白。
死了,就是死了。
“那么李叔,既然你觉得它死了,又为什么将它种在这里,十三年来不曾放弃?你还在期待什么?奢求什么?”
言罢,陆雪儿等待回答。
小猫娘已经过来了,拿着葬魂笛默默在一旁站着,陆雪儿柔了柔她的头。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是武者又如何?武者也不可能改变生死。”
“我种下她,照顾她,只是让自己赎罪罢了。”
李风低下头,因刚才的哭泣令声音有些沙哑。
他说完,小院里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李风站了起来:“小陆啊,李叔醉了,你回去吧。”
“好的,李叔……”
陆雪儿深深看了眼李风,然后收拾东西,带着小猫娘回去了。
其实陆雪儿知道,事情绝不是李风说的那样,什么狗屁赎罪。
只是看现在的样子,明显是李风不想多说。
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陆雪儿走了,李风的小院里再次陷入沉静。
李风呆呆坐着,天上月光皎洁,却是那么的清冷。
李风就这样呆呆坐到半夜,然后眼角落下泪珠,他起身走到桃花树前。
从地上捡起了那一朵枯萎的桃花。
原来……
并不是梦。
十三年。
十三年了啊,这是李风终于又在这颗树上见到了桃花,十三年来的唯一一朵。
他忍不住将这朵已经枯萎的桃花紧紧攥在手心,他靠着桃花树坐下,头埋在膝盖上,哭泣着,就像孩子般哭泣着。
隔壁,陆雪儿听着李风的哭泣,心啊,又乱了。
红尘未破,谁心又无牵挂?
红尘之中,谁又能脱苦海?
……
那年,桃花开。
那年,桃花落。
那年,桃花下。
那年,她穿着粉红衣裙,沐浴阳光下,一阵风吹来,她在风中翩翩起舞,粉红衣裙随风飘动,她就似桃花。
那年,不只是她一朵,满树的桃花都在舞蹈。
蝴蝶飞来,告诉她昨夜做的好梦,蜜蜂飞来,告诉她新酿的蜜有多甜,小鸟落在枝头,为她展开清脆的歌喉。
风让花瓣纷纷掉落,似飞舞的蝴蝶,似纷飞的雪,与她的美丽缠绵。
他就在院子中,见到了桃花。
他也在那年中,爱上了桃花。
他母亲说那只是梦,他说他还不懂爱。
桃花不见,桃花不开,他失去了母亲。
他变了,他也再没有见到过桃花。
后来……
似乎有那么一天。
桃花。
开了。
……
敲门声。
惊醒了树下熟睡的李风,脸上还有昨夜留下的泪痕。
他昨晚睡得很香,却也很痛苦。
“李叔,喝下这碗热汤吧,别着凉了。”
陆雪儿推门进来,对着李风笑了笑,放下一碗刚煮好的热汤后,转身离开。
在出门的那一刻,陆雪儿在院子里感受到了一抹刚孕育的生机。
桃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