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不停地发出惨叫，那种痛苦的神情让阿龙感同身受，他发疯一样地用身体冲撞着大厅入口的符文禁制，但那符文不为所动，持续不断地发出金光来反弹阿龙的冲撞。

“我虽然出不去，但是如果想让这个小小的魂魄受尽折磨，变成我灭魂鞭上的一个鬼头还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你如果不想让我这么做的话，那就赶紧跪下来求我吧，也许我就会停下来。”

白衣男子一边用阴恻恻的声音对阿龙说着话，一边用那条他自称是灭魂鞭的黑气长鞭缠绕了阿秀的全身。顿时灭魂鞭上无数鬼头一拥而上，在阿秀身上疯狂撕咬起来。

“看来她在你眼里并不重要嘛……既然如此，留着这个采不到血气的小小魂魄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我数到三，她就完蛋喽~”

白衣男子轻佻地说着，他正在从心理层面打击阿龙，进而迫使阿龙屈服。

轻挑而又阴鸷的声音缓缓开始计数。

“一”

……

“二”

……

阿龙愈发焦急，实在无计可施，就在白衣男子即将数到三的时候，他不再犹豫，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在这种时候，就算明明知道白衣男子只是在威胁他，但他还是担心白衣男子伤害阿秀。别说跪下了，就算对方让他自戮一刀，阿龙也会照做的。

“说话啊，求我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是想让我停下来，还是再加把劲呢？”白衣男子就是要击溃阿龙的自尊和信念，成为他言听计从的傀儡。

看着阿秀被绞住脖颈吊在半空，还被鬼头撕咬的惨状，阿龙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他跪在地上，双目失去神采，喃喃地说：“我求你，求求你停下来，放过她吧……”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要不要大声一点？”白衣男子继续羞辱着阿龙，他要彻底让阿龙内心崩坏，失去尊严和自我。

“求你放过她吧！”阿龙大声喊着，大滴的泪水从眼中滚滚流下。“求你放过她，求你放过她！”他连续不断地喊着，同时用头撞击着门口那无形的禁制。

见到自己的攻心计谋收到了效果，白衣男子很是满意。

“很好，那么，接下来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白衣男子放开了阿秀，收起了灭魂鞭，轻轻掸了掸衣襟，缓缓走下高台，向前迈了几小步。

他的步伐看似不大，但每一步落下，都使他的身形移出十几米开外，仅仅两三步就来到了阿龙的面前，两人隔着拱门处禁制开始交谈。

“你，从此必须臣服于我，听从我的使唤，尽心尽力去做我让你做的事情。我可以保证她从此不再受刑。”白衣男子伸手一指远处奄奄一息的阿秀，“如果你敢耍我，办事的时候阳奉阴违不肯出力，我就让她承受九九八十一天万鬼噬体之刑，再把她化为我灭魂鞭上的一颗鬼头！”

阿龙抬眼望向阿秀，缓缓地说：“只要她没事，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

“哈哈哈哈……”白衣男子仰天大笑，“好！爽快！既然你肯听我的，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你那个小情人也不用去采血气了，反正她就是个废物，但你，要代替她为我做些事情。”

“你是谁？你这么厉害，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呢。我不知道我能帮你做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我本是千年之前的一道阴煞，后来杀了些人，身上沾染的血腥气息有些浓重，那些人类又把我称作血煞。二百年前嘉庆年间，河南、安徽等地查拿红胡捻子，官兵杀的人比我杀的还多，我便混在官兵群里趁机吸那将死之人的血气……那段日子真是爽啊，吸收血气饱的都要吐了……”

白衣血煞回忆着当时大快朵颐的情形，细长的舌尖不由得伸出猩红的唇外，在嘴角扫了一下，似乎又嗅到了当时血气满盈的味道。

“后来查拿捻子的事情过了，官兵不再大肆杀人，可我过惯了血气充足的日子，一下子忍耐不住，就开始自己动手。一开始一次弄死十个八个的，后来慢慢地就一次弄光一个村子……”

看白衣血煞说起当年屠杀一个个村落的事情就像在说吃米饭一样轻松的样子，估计那时他杀的人成千上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害过多少人了。

“杀的人多了之后，就有一些有法力的人类开始到处找我，说要替天行道、捉妖除害。可是和那些人斗法的时候，几乎都是我胜，胜了之后我就把他们撕巴撕巴吃掉，揪住两条腿之后一扯，哗啦一下子就撕成两半。那些有法力的人要比普通人好吃多了，连血气都比普通人要香甜万倍，只可惜数量太少……”

听着白衣血煞说起吃人的过程，阿龙浑身寒毛倒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讨厌的家伙，我和他斗了很久，终于一个疏忽大意，被他把我拿住，封在了一个葫芦里。我虽然败了，但他也没有杀死我的能力，就一直把我封在葫芦里带在身边。后来他死了以后，葫芦就由他的后代看管着，代代相传。直到十年浩劫的时候，他的后人没有后代了，在临死之前，把葫芦封在了这个地下人防工程里。我在葫芦里呆了数百年，一点一点地对付葫芦口上的封印，前几十年里就把封印破解开来，可是从葫芦里出来之后却发现大厅被布下了这个十二都天大阵，把我封印在了这里，无法离开。”

“呶，就是这个，我出不去，你进不来的这个禁制。”白衣血煞一边说着，一边把一根手指向他和阿龙之间的空间伸过去，只见金光一闪，他的手指被弹了回来。

“你只要帮我破掉此地的阵法禁制，我便还给你那小情人自由。让她可以重入轮回，投胎为人。”白衣血煞露出一副自以为英俊潇洒的笑容，但是其实任谁来看都是阴森恐怖。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懂阵法。怎样才能破掉禁制？”阿龙看着白衣血煞问道。

“你只要用童男子的尿液……”

“我就是童男子，我行吗？”

“别插嘴好不好！你不行，你肯定不行。你根本就不是人，你现在倒像一个聻，你不需要吃喝拉撒睡，自然也没有尿液了。”血煞瞅着阿龙，越看他越像一个聻。

“聻？我是聻？聻是什么？”

“左右我现在无事，就和你聊聊吧。宋朝的《太平广记》里记载着一个叫冯渐制鬼的事情，里面的冯渐其实就是一个聻。金国的韩道昭在《五音集韵》里对聻做出了解释：‘聻’，人死做鬼，人见惧之；鬼死做聻，鬼见怕之。”

“金国？”

“嗯。金国，大概是在八百年前吧，那时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好像当时的皇帝姓完颜，后来被元太祖铁木真干掉了……呃，你又打岔，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对了，说聻呢，就是你！人死了变鬼，鬼投胎变人，人和鬼的数量保持着平衡，如此循环，生生不息。但如果出了意外，鬼又死了，就变成了聻。聻和鬼不一样，聻对阳间人类的种种法术都是免疫的，也就是说所有驱鬼的神通对聻都是无效的。而且因为聻能以鬼为食，所以鬼都非常害怕聻。《唐逸史》里提到那个钟馗，就是帮助唐明皇抓住偷锦囊小鬼的那个家伙，就是一个聻。”

“哦，我是钟馗？”阿龙被说晕了。

“钟馗是钟馗，你是你，不是一码事，只不过你们都是聻而已。”

“好像鬼看不到我啊，在鬼眼里我简直就是透明的。”阿龙想起阿秀当时就在他身旁，可他却摸不到她，她也看不到他。

“你小子刚刚化身为聻不久，聻的能力你还不会使用，聻能够随心所欲转换虚实之间的形态，化为实体的时候，就能被鬼看到，化为虚体的时候，鬼就看不到……哎哎，你又打岔，还是说破禁制的事情要紧，你只要用活人童男子的尿，去泼那十二都大门阵的符文，每天泼一次，连续泼上六六三百六十天，那个符文就会被层层尿垢所污，失去效力，我就可以冲破封印。所以，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办，今天就开始泼第一次！你要是敢一去不回的话，哼哼，要记住，你那小情人可还在我手里呢！快去！”

鬼没有实体，要想拿到现实中的物体时必须附体在活人身上靠人的肉身去拿。白衣血煞手下这些魂魄里没有一个有能力附身于人的，而聻和鬼不同，聻的身体处于虚实之间，既可以像人一样接触和移动物体，也可以像鬼一样穿透少量的物体，是实是虚，全在一念之间。所以白衣血煞找到了阿龙这个能帮他破解禁制的存在，实在是兴奋无比，这一会儿工夫说的话要比平时一年说的话都多。

阿龙见对方答应善待阿秀，作为交换条件，他也按要求开始破坏禁制符文的工作。

他每日按时完成工作之后，就跟随在阿秀身旁。虽然他还是无法让阿秀看到，但他觉得既然聻有变成实体的能力，那自己早晚是能学会的。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很快就过了三百多天，触碰禁制时符文发出的金光越来越暗淡，白衣血煞激动万分，期盼着离开监禁的日子。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乐极会生悲，开学不久，高中一年级转学过来了一个金色头发的帅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