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推移,夕阳西下,天色已晚,张洁忙忙碌碌之后,一份晚餐被摆上餐桌。
切成薄片的熟牛肉撒上了葱花和酱汁,一份凉菜拼盘,一个烧茄子,一个蒜蓉菜心。主食是黄澄澄、香喷喷的烙饼,还有煮的米都开了花的米粥。这是华夏国北方晚餐的风味。
两个人上一次在一起吃饭还是张洁父亲去世的那一天,他为她做了青菜和米粥。这次换成了她为他做了青菜和米粥。
餐桌的正上方是艺术气息浓厚的长颈吊灯。细长的灯杆垂下来三个蓝铃花一样的灯头,距离餐桌很近。淡淡的、柔柔的暖色光线投射在饭菜上,显得非常温馨雅致。
“我只会做家常菜,你尝尝看。”
“外观还凑合……”吴迪拿着筷子,摆出一副美食家正在鉴赏色、香、味的样子。
“哎呀哎呀,看什么外观啊,家常菜味道好就可以啦。”她有点儿心虚。
他吃了一口菜心,嘴里慢慢嚼着。她盯着他的表情,紧张兮兮。
“嗯。还可以,六十分吧,及格了。”
“才六十分啊,你这也太挑剔了吧!我在家做饭可是有好多年经验了,怎么可能就六十分呢!”
“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再加点儿卷面分好了,六十点五如何?”
“那你别吃我做的茄子了,我看你根本吃不出好赖来!”她对六十点五分的评价咬牙切齿。
“别呀,我看看茄子能够五十分不。”他又挟了一筷子烧茄子,慢慢嚼着。
“啊,这个四十分,啊不,这个最多三十九分!”他给了一个更低的分数。
这个分数太侮辱刚才在油锅里被烧的茄子了,她拎着烧菜时用的大勺,小脸涨红了起来。
“你……你给我做一个八十分的烧茄子出来,我看看跟我这三十九分的有啥区别!”她用大勺指着他。
“把勺子放下,快把勺子放下,有话好好说嘛……”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貌似凉飕飕的,貌似会位于大勺挥落的抛物线轨迹上。
他不再逗她了,开始说出实情:“你看,菜心六十点五分,茄子三十九分,加在一起,今天对你做菜的总体评分是九十九点五分,接近满分了。”
她被他绕的有点儿晕,但清晰地听到了他说接近满分。
“接近满分?那你的意思是,我能留下继续给你做饭啦?”
“嗯嗯,能,绝对能……你可以把大勺放下来了吗?你把大勺举那么高,指着我的脑袋,我要是说不能,会不会一勺就呼过来了啊。”吴大剑仙此时用手护着脑袋,一脸萌哒哒的小样儿,一点儿也不像连杀了两名修士的大煞星。
张洁眼神里的意思是:你知道大勺的厉害就好!
一男一女单独在封闭的环境中一起吃饭,很有一些暧昧的气氛。但是经过吴迪这么卖萌一闹,他们彼此之间的尴尬立刻变少了,又都找到了和同桌一起上课学习时那种轻松自然的感觉,两个人不再矜持,而是风卷残云一样开动了。
“我已经吃了四个牛肉卷了,好饱啊。”
张洁把烙饼切成10厘米宽的长条,牛肉切成薄片,用烙饼卷起牛肉片,然后用葱丝绑扎制作成牛肉卷。她对自己做的牛肉卷非常满意,连着吃了四个,直到小肚溜圆塞不下去才停下来。
“多吃些,否则剩下了明天就不好吃了。”吴迪极力劝说她多吃。
“吃不下去了……”
“那再喝一碗粥填填缝。”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她舀了一碗香喷喷的米粥。
“很久没有吃的这么饱过了……”她抱着暖暖的粥碗,眼帘低垂,回忆着自己最近这段日子,有感而发。
他看着她感慨的样子,有些心酸。这个遇到了那么多苦难,失去了所有家人但还那么坚强的女生真的很令人钦佩。那么,从今天起,以后每天都要让她吃的舒舒服服的,过得开开心心的,这就是自己应该做到的事情。
饭后,她收拾了碗筷去洗碗。他知道,这些活必须得让她做,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吃饭。
他无聊地看着电视,用遥控器把频道换来换去,听着新闻联播里描述的百姓们幸福美满的生活,觉得日子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挺不错。
她洗好碗筷,把厨房整理的干干净净,然后又开始擦地。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当她擦地过来的时候他就挪挪脚,心里觉得十分不忍,她真像旧社会的小丫鬟啊。可是他又不能去帮她干活。做家务可是她在这里吃住的条件呢。
一番劳作过后,吴迪家里光可鉴人,实在找不出什么活可做了,她就换回了已经在阳台晒干了的裙子。
“我还是回宿舍住吧,这里离学校那么近,万一被同学们看到了怎么办。”她还是对住在这里隐隐有些恐惧感。
“不会的,这个社区里没有咱们同学。”
“万一呢,万一被看到了怎么办?”
“哎呀,哪来那么多万一!”
“可是,万一呢?”
“……万一被看到了,我就说咱俩搞对象呢!我就说你是我老婆!”
“……你真的会这么说吗?”她抬头盯着他的眼睛,目光炯炯有神。
“嗯,真的这么说,行不?你是不是不愿意呢?”他并不回避她的目光。
“可是,你要是这样说了,大家都误认为咱们俩是一对的话,你怎么去追女生呢?”
“没事,没事,我单身,不追女生。”
“骗人!”
“没骗人!”
“你就是骗人,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吴迪觉得挺奇怪。
“我就是看见了!”
“不知道你说啥呢,反正你必须住在这里,否则,哼哼,辞退!炒鱿鱼!”
“你……”
“我咋啦,反正我就需要一个常住在家里的家政人员,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去家政服务中心找!”
张洁盯着他的眼睛,没有从他的神色里看到一丁点的困扰。他为什么不怕被别人看到自己跟他走的那么近呢?这样子对他追求安琳娜是非常不利的啊!
“你真的不怕?”
“怕啥?”
“万一别人看到咱俩在一起。”
“不怕,真的不怕,一千个不怕,一万个不怕!”他斩钉截铁。
“那好吧,你不怕,你别后悔啊!”
“后悔是小狗!”
“行吧,那我也得回宿舍拿些自己的东西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嘛啊,我马上就回来了。”
“我跟着你去,万一你不回来了呢。”
“不会的,我答应你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万一呢,万一不回来了咋办。”
“你就那么想让我回这里?”她好像有点儿看出来他的心思。
“呃……咋啦,你干活干净利落,煮饭烧菜都接近满分,当然希望你回来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神情差点露了马脚,赶紧解释说明。
“好吧。咱们一起出去溜溜弯、消消食也行。”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学校,张洁到宿舍把她一些内衣和生活用品装进背包,下楼和吴迪一起回家。
两个家伙都吃的太饱,所以没急着回去,就在路边一个大广场上慢慢溜达着。夏日的夜晚热闹非凡,城市的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喧嚣无比。
广场上很多地方都有跳舞的人群。有跳小苹果的,有跳最炫民族风的,也有跟着教练“一、二、三、四……”的节奏跳拉丁舞的。
有踢毽子的,有玩轮滑的,有跳鬼步(墨尔本曳步舞)的,有跳街舞的。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就这样有机地结合在了热闹的夜里。
“张洁?”一个男声喊着。
他俩扭头一看,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斜叼着一支香烟,正在向她打招呼。
这个人在吴迪的记忆中还有一些印象。他叫赵天虎,听说初中和小学都留过级,所以年龄比同学们大两三岁。他中考的成绩很差,但家里比较有势力,所以通过一些门路进了白水二中,和吴迪、张洁是同班同学。
入学后赵天虎完全跟不上课程,除了体育之外,各科考试全都不及格,又因为和社会上的混混们在一起打架惹事,被学校劝退了。他也不愿意受学校管束,干脆辍学,彻底和社会上的一些闲人们在一起混日子。
张洁看到是认识的人,就向他点点头,表示打招呼。
赵天虎上下打量了一下吴迪和张洁,脸上露出殷勤的笑容。
“哎呀,这位是吴、吴什么来着……吴迪吧?我对你印象可深刻啦,开学没几天我就打过你两次……嗯?现在长高了很多啊。”
吴迪一笑,狭长的丹凤眼咪了起来,淡淡回答道:“哦。”
赵天虎对吴迪根本没有什么兴趣,聊了一句之后就把目光转移到张洁身上,视线在她凸起的胸前扫来扫去,“张洁啊,好久不见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兄弟们。”
他捏住嘴唇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顿时围过来十几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青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