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风出了铸剑谷,折路赶去望海楼。
这日,月灵风来到一梅边酒肆,店小二出来很热情地迎客。
“这位客官,要点什么?”
“一壶酒。最好的。”月灵风将手上的酒壶和一粒银子一并递给店小二,“不用找,去吧。”
“好叻,客官等好。”店小二转身进去酒肆里。
月灵风甫一来就特别留意棚子里一张桌上的一大坛酒,以及桌边那个正吃着酒的灰衣大汉。这大汉一碗一碗地吃酒,腰间挂着一个无法叫人忽视的超级大的酒葫芦。
“不知道我坐在这里,兄台介不介意?”月灵风嘴角含笑,跟那大汉伸伸手,十分礼貌地问道,却也一边坐了下来。
“介意!”那大汉抬起头来,胡子拉杂,多半已被酒水浇湿,一双虎眼逼视过来,一般人恐怕早已被吓退。这大汉见月灵风没被唬住,反而乖张地在那里笑嘻嘻的,心里很是不爽,道,“哪来的小白脸,老子没叫你坐下呢!”
“我就偏坐下了,你待如何?”月灵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大汉有一见如故的亲近感,像是多年故交一样,竟逗起他来。
“小子!”灰衣大汉猛地一拍桌子,桌子哪里受得住,“砰”地一声应声而碎。月灵风暗叹对方修为,却不闪不避。灰衣大汉急躁之时,没注意到桌子上的酒坛子也跟着摔到地上一并摔了个粉碎。但见灰衣大汉脸色一变,也不顾月灵风,傻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碎坛子,忽地一蹲,抱着手不知所措,哭丧道,“哎呀呀,你你你,你这么不偏不歪就刚好撞在石头上!你傻呀!哎哟,哎哟哟…”
灰衣大汉连声大叫,倒像是摔的是他似的。
“他娘的!”灰衣大汉“哎哟”一阵,忽地立起身来,指着月灵风,喝道,“你哪来的杂毛!陪老子十坛酒来!”
“哈哈。”月灵风欢笑道,“你的酒又不是我打碎的,怎地要我陪你十坛酒?你如此蛮横无理,未免有失江湖道义。”
灰衣大汉一呸,“去他娘的狗屁道义,难道比我的酒还重要?”灰衣大汉嘴上虽这么说了,一时却也找不到好的借口,不觉有些馁,无赖道,”酒坛子虽不是你亲手打碎的,却是你惹我打碎的。”
“我怎么惹你了?”
“他娘的你还敢问?他娘的你是不是问我可否坐下?他娘的我是不是还没答应?他娘的你是不是就坐下了?”灰衣大汉一口气骂道。
“哈哈哈!”月灵风大笑起来,道,“问你是出于礼貌,坐下是自然的,这又不是你的地方。”
那边店小二打好了酒,出门一看,立时一慌,不敢过来,只在酒肆门口看着,酒肆里其他人也不知何时围了起来旁观。
“他娘的,看什么看!都给老子坐回去!”灰衣大汉冲着围观的人群一喝,那些人便觉耳膜几欲震破,全被喝退,不敢再上来围观。
灰衣大汉即又转而向月灵风,无赖道,“你他娘的赔不赔?”
“不赔。”月灵风轻轻一笑。
“他娘的!好!你有种!”灰衣大汉指着月月灵风,没奈何,忽却大笑起来,“哈哈哈,他娘的有种跟我来啊!你敢不敢?”
“我为什么要跟你来啊?”月灵风忍住笑。
“你跟不跟?”灰衣大汉忽又急了。
“不跟。”
“你!”灰衣大汉跳了起来,指着月灵风,“小白脸,信不信我在这里揍你?”
月灵风恍然悟到原来这灰衣大汉叫他跟着走,就是为了找个没人的地方修理他,这也真是有趣的个性。
“我信。”月灵风悠然道,“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跟你走一趟。”
“哈哈哈,你有种!”灰衣大汉得意非常,大踏步先行。
月灵风回去把自己的酒葫芦拿上,跟在灰衣大汉后面,离开了梅边酒肆。灰衣大汉健步如飞,很快就走到了一个僻静的空地。空地西面,有一堵岩壁。
“看招!”灰衣大汉回头就劈头盖脸地向月灵风打来。
月灵风稍微闪了几招,喊了一声“停!”
灰衣大汉未料月灵风忽然停下,裂魂掌却已祭出,势已收不回来,生生一撇,打在了地上,“扑”的一声卷起层层败叶。灰衣大汉勃然怒道,“你找死啊?”忽又转怒为喜,得意道,“打不过也不用气短,给老子磕头认错,再陪老子十坛酒就行!”
月灵风想这大汉真是可爱,没有一刻会忘了那十坛酒。
“我哪是找死,你也真够眼拙。”月灵风晾了晾手中佩剑,笑道,“我带着剑,看见没有?”
“那又怎样?”
“我怕一不小心便一剑斩了你一条胳膊。”
“哈哈哈,笑话!”
“我不会仗剑欺负徒手空拳的人。”
“你使剑也不见得打得过我!”
“要较量就得公平点。”月灵风解下佩剑,招了招手,“来啊!”
两人徒手比试,硬拆招式,月灵风心知有所不及,即以灵巧身法闪避。灰衣大汉夺魂摄魄的招式连连追来,两人在岩壁上游斗,轰然有声。月灵风眼见如此狠辣的武功,便想到对手应是香教中人。
灰衣大汉虽占上风,却也奈何不得连连闪避的月灵风。灰衣大汉一急,道,“停!停停停!停!”
“又怎么啦?”月灵风笑道。
“你看我手无兵器,也不出剑跟我较量,我佩服你!”灰衣大汉话头一转,“但你飘来飘去,着实恼人!到底还比不比?”
“你武功比我高又来势汹汹,我不飘来飘去岂不明着吃亏?”月灵风话虽如此,也觉得有些滑头了,不过看着灰衣大汉气急败坏的样子,却更享受。
“那好,我们比剑,如何?”灰衣大汉口吐惊人之语。
“你也会使剑?”月灵风倒真是料不到,以为灰衣大汉不过逞强。
“看不出来吧?”灰衣大汉得意洋洋,笑了起来,“哈哈哈。”
“怪也哉!你没有带剑,单以掌法、爪功、腿功与我对战,叫我如何看得出来你还是使剑的行家?”月灵风话中有话。
“少废话!”灰衣大汉又急了起来。
“可是你没有剑。”
“他娘的怎地如此啰嗦?我们都折枝代剑,这样总行了吧?”
“好主意。”
“不许用轻功。”灰衣大汉忽然憨傻起来,强调一句。
“好说。”月灵风答应一句,心下又想,“看来这大汉对自己的剑法颇为得意,如果剑法与方才的拳脚功夫相当,也不怪他会得意。”
月灵风此番遭遇的豪爽男儿,不是别人,正是香教香邪人座下第一高手冷花儿。此人一身武骨,练就香教不传秘学裂魂掌、空心龙吟十三式、扫叶秋风腿,又是带艺入香教,早年将龙浔绝学幻影遗踪学去,方才徒手比武,就是用了这几门绝学。
冷花儿与月灵风比试拳脚,虽占上风,心里却想,“此人拳脚不差,而他身携宝剑,想必剑法才是第一,轻功…噢,他是灵飙门弟子!”
冷花儿自创冷花十九剑,现在又认出眼前之人身份,更想较量。然而冷花剑法较之幻踪剑法着实弱了不少,冷花儿每出一剑都恰好被月灵风轻松化解。有时明明就要刺中,再收剑让对方认输,却不料收剑乃是迫不得已——月灵风的剑早不知从哪里刺来,更比自己的剑更要接近要害——冷花儿露出这些颓势来,不觉恼极。
“停停停!”冷花儿大喊,生怕月灵风听不见,后退几步,伸出右手道,“我认输!你这是什么鬼剑法?看似灵飙剑法,却精妙多了。”
“过奖。”
“去去去,我跟你师父交过手,这剑法远胜你师父,也比我的冷花十九剑厉害。厉害厉害!”冷花儿直言不讳道。
“幻踪十九路。”月灵风听他提到师父,又自曝“冷花十九剑”,已猜出灰衣大汉的身份,问道,“你跟我师父什么时候交过手?”
“哎,我忘了!但我说我们真是有缘啊!”
“此话怎讲?哦,对了——”月灵风想到还没自我介绍,“在下月灵风,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我叫冷花儿。”
“冷花儿?”
“怎么?不行啊?”冷花儿见月灵风一脸笑意,甚是不爽。
“行,原来你真是冷花儿。”月灵风笑道,“只不过这‘花儿’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你这副…样貌!”
“不就是一个名字嘛,我娘起的!谁又知道我小时候是不是跟你一样俊俏?”冷花儿言毕哈哈笑了起来。
“我可不敢跟你比。”月灵风一笑,旋又纠正道,“另外我这不叫俊俏,叫风流。”
“哈哈哈!”冷花儿大笑,笑罢话锋一转道,“我刚才说我们有缘,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来,你看!”冷花儿伸手左掌,右手食指在上面比划,“我自创的冷花十九剑,可厉害?你自创幻踪十九路,又更厉害,是不是?”
“然后呢?”
“都是十九哎!”
“啊?”
“你专门克我啊!”
“噢!”月灵风似是恍然,随之笑道,“不过这有何奇怪?这只能说明这两路剑法只能有十九路。”
“你很自信啊?”
“实话实说。”月灵风自从在铸剑谷遭遇了徐沐容之后,客套全免,变得直接了,可话头一转,又道,“不过我们或许真是有缘。”
“怎么说?”
“你让我想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