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琴子、千百媚、慕容花城和皇甫飞卿出了无常岭,一路分析,慕容花城建议先回转花城去一字渡口找寻黑衣女子,莫名高兴道,“指不定她便是我们要找的人。”
皇甫飞卿笑道,“果真说不准,谁叫她这般美丽神秘!”
“她蒙着面,飞卿也能看出她美不美?”
皇甫飞卿脆声应道,“至少嗓音极好。”
“也有可能是模仿的。”
皇甫飞卿又道,“身材玲珑。”
“此与长相何干?”
千百媚插话道,“她说再不回那里,语气坚定。”
皇甫飞卿道,“我们要不要知会风大哥他们?”
慕容花城笑道,“近日来不知有什么事,聒噪四起,剑子邪子诸人当去应付了,我们四人去找齐先生的姑娘要紧。”
“当然,若路上碰到,又作它说。”
皇甫飞卿暗暗忖道,“洛大哥近来心绪不大对头,必是因了同命锁等诸多变故,确实不宜多费心思去知会。何况风大哥若见我们迟迟未回,必能料到有别的事情阻拦。”如此一想,便点点头。
尘琴子和千百媚也觉得有理,答应下来。
聒噪源于天下各派竟都要讨伐洛白衣,为洛醒之辈讨回公道,更为大宗师正名,吵吵嚷嚷着要开武林大会,选举武林盟主。
好不热闹。
既少了洛醒之辈领导,各派组织起来确如散沙一般。另外正邪两派在经历了云天一隅之变后,香教解散,法值阁崩散,空寂寺和铸剑谷回归原本,而灵飙门和望海楼新任掌门楚英才和董静都平静做事,又有洛白衣等人相助,大宗师自然难以下手,四大门派竟都未参与其中。
聒噪一事,在外人看来是天下各派不认同洛白衣之行事,但在剑灵烟等人眼里,自然知道又是大宗师在鼓弄,即使原因不明。
聒噪的人马虽如散沙,但声势却颇浩大,直似当年五霸岗闹剧。各派人马齐心要争夺盟主之位,袖手旁观,流血事件或在所难免。
冷花儿彼时尚在名域山庄,听闻消息,笑道,“这些狐狗之辈竟也要逐鹿武林,当真好笑!”
冷花儿曾是天下第一教的护法,香教第二高手,眼神睥睨,自不在话下。
月灵风笑道,“老酒鬼,可不能一棒子全打死了。”
尘多海抢道,“但也是针对洛大哥去的…”
冷花儿难得看见野丫头和他站一块,哈哈一笑,道,“野丫头,你怕洛大哥保不住,自己也保不住了么?”
尘多海骂道,“胡说!臭不要脸的!我是担心洛大哥,懂么!”
“懂懂懂!”冷花儿连连说懂,又笑道,“哈哈,他们能找到白衣就不错了!”
尘多海闻言亦觉有理,喜道,“那我们…去凑凑热闹?”
名嫣在一旁欣赏花海两人斗嘴,此时柔声道,“我看不如先在这里听听,大公子必有因应的对策。”
名逝烟附和道,“娘说得对,剑子大哥必有因应,我们在这里先听听消息。多海你和兰大哥…那个…你要乖乖听话,若万一…兰大哥也会…”
名嫣闻言疑惑,却不敢开口询问。
尘多海嚣声嗔道,“我怎会有个万一?本姑娘武功虽差,但也不至于打不赢几个虾兵蟹将吧?再说了,就算打不赢,试问天底下还有谁能跑得过幽魅无影?”转而瞅着月灵风笑道,“你能吗?”
月灵风笑道,“万一你跑着跑着被石头绊倒了呢?”
尘多海闻言噗哧一下,转嗔为笑道,“谁这么笨啊!”
月灵风笑道,“你咯。”
“你骂我!”
众人暗暗偷笑。
名嫣笑道,“多海乖,多海不笨,要听话。”
尘多海本是当真要去,但听到名逝烟提起洛白衣,彼时就已改了注意,然而嘴上还是要硬,此时见名嫣铺好台阶,自然顺级而下,笑道,“我听名夫人的。”
月灵风三人到此各舒了一口气。
孤落客栈。
剑灵烟、柯灵秀、褚师铃、楼无楼、妙邪子五人正在为聒噪一事分析局势,见川江夜带着凌尺素赶来,皆是意外。
剑灵烟道,“江夜,尺素,你们如何来了?”
川江夜笑道,“如此热闹的集会,又怎能少了我?”
“放心。”川江夜拍了拍剑灵烟肩膀,补了两个字。
放心。
凌尺素当然也知道放什么心,见其他人看着自己,笑道,“我们来出出主意,不参与舞刀弄枪的营生。”
众人齐笑。
柯灵秀道,“白衣和无心迟迟未归,应是有了些眉目,另做了主张…”
川江夜四顾一眼,恍然道,“是了,白衣去了哪里,怎不见人?”
柯灵秀将洛白衣近来所遇诸多变故一一道来。
川江夜不由一急,道,“怎会这样?”
楼无楼道,“放心,白衣会照顾好自己的。”
凌尺素随之亦宽慰道,“是了,川大哥,放心吧。”
川江夜笑了笑,却是艰辛。
没有人比川江夜更了解洛白衣,也没有人会让洛白衣曾像对他那样推心置腹,几乎将心中所有酸辛吐露。名嫣、洛无心、微生月、楼无楼,等等等等,若在以前,洛白衣也会对其吐露心事。时过境迁,一切悄然变化,无论是人事,还是心境。
然而川江夜何许人也,转眼已是开怀笑道,“我跟尺素一路走来,也听得不少消息,果真热闹非凡,共襄百年盛事!”
众人猛然而笑,都觉得这“百年盛事”四字真真是至矣尽矣,蔑以加矣,妙极妙极。就连凌尺素都顾不得矜持,放声大笑。
笑声既息,柯灵秀分析道,“自从香教解散,法值阁解体,四大门派都不再参与这些鼓弄,眼下这些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但这些人竟能有序进入波澜台会盟,必是有人在里面暗中操作。”
剑灵烟接道,“我们此去,首要便是劝住这些人。”
妙邪子笑道,“果真天下不能太平。”
其余人闻言相视一笑,转入详细计划的商讨和布置之中,此话按下。
再观聒噪群雄,大派一十八,小派六十四,浩浩荡荡,从四面八方开赴波澜台。有的早已到了,有的还在路上,路过之地,众手难约,给百姓带来诸多烦恼,所幸各派的头人为了自己的名声,多有约束,不至于完全扰乱了市集。
落叶门大弟子丘答伊领着门下师弟到面店吃面,刚刚坐下,便听到嚷嚷的粗话声自远而近,抬头望去,也不知是哪个门派的,都是粗布衣,为首的满脸横肉,甚是煞人,待这群人走近了,落叶门众人登时闻到一股大腥臭味,皆掩鼻闭气。
粗布衣们在旁边的几张桌子坐下,吵吵嚷嚷却忽听得“砰”的一声,原是为首的一拍桌子。此人拍了一记桌子,转身骂道,“日你娘,嫌老子臭看不起老子是不是?你们却有这般本事不成?快快跪下认错,叫老子三声亲爹,老子便不计较!”
落叶门的一名弟子闻言不觉一股无明业火从脚底而生,腾地立起,即欲对骂。丘答伊将人拉住,示意冷静,自己则起身笑道,“这位兄台息怒,我们不比你们豪爽,闻到臭味自然受不住要避开,岂是看你们不起?实在是误会了。哦,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是哪个门派的?”
丘答伊其实已看出眼前臭人的来路,只是不愿说出,免得对方以为自己名满天下。
这在粗衣头儿看来,果真是看不起人了,骂得更甚道,“误会你娘,老子是…”
粗衣头儿还没骂完,只听得啪啪啪数记清亮的响声,瞬间已被丘答伊扇了几个耳光,响声落下,便接一句,“这几个巴掌是代你爹养教训你的,若再言语无理,冒犯落叶门,休怪丘某不客气!”
粗衣头儿被丘答伊打得眼冒金星,一时懵了,缓过劲来,骂道,“什么狗屁落叶门,给我上!”
却不见有人听话上来,粗衣头儿回头一看,众小弟都愣站着不敢动。原来众小弟看见领头的大落下风,对方又非一人而已,自然不敢上前。
落叶门众弟子早已都站了起来,见此情状,不禁哈哈大笑。
丘答伊抬起右手往后一摆,笑声即时止住。
“各位要在这里吃面就请便。”丘答伊回头跟众师弟道,“我们不配跟英雄们一道,走,换个地方。”
“但若英雄要你们留下,你们还走得了么?”声音阴里阴气,分量却足,落叶门弟子转身看时,眼里多了一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一字胡山羊须,脸型难看。
丘答伊认得此人,一揖道,“原来是鱼帮主,晚辈有礼了。”
说是有礼,丘答伊却只是平平一揖,被称作鱼帮主的中年满脸不忿,道,“我只是问你们还走得了么?”
“走不了么?”此个声音中气更足,落叶门弟子闻言便知是师父来了,都急急转身,叫着“师父师父”,跑到说话者身边。
丘答伊只是回身恭敬道,“师父。”
此人正是落叶门掌门习有风,也是四十上下,黄脸无须。习有风悟性甚高,自创一套落叶剑法,纵然洛醒之辈不惧,五湖帮可不敢小视。
习有风又笑道,“鱼帮主,习某人的弟子都饿了,失陪。”
山羊须乃是五湖帮的帮主鱼贯星,领下五湖帮人数众多,虽没有厉害的武功,却仗着人多势众,为非作歹,也是潇洒。江湖中人看不惯,但也不想多管闲事,何况五湖帮素来强词夺理,若说不过他们,反倒吃亏。
习有风话音落下,也不理会鱼贯星如何,带着众弟子转身走了。
鱼贯星一来武功不如,二来门人未齐,以多欺少确实不够,待习有风走得不见人影,转身“啪”的一声甩了方才的粗衣头儿一个耳光,骂道,“妈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