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哽咽道:“从我被选中给小少爷做奶娘,奶奶没用我给小少爷喂过一天的奶,我们当家的说,这是奶奶嫌弃我,所以才叫奴婢……”
“让你那当家的去死。”
这把苏暖暖给气得,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把奶娘扯起来,义正词严道:“休要听你那男人妖言惑众,我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你不知道,这孩子还是喝自己母亲的奶才好。你听我的,回去就拿脚在那混蛋身上使劲儿踹几脚,竟然对自己老婆这么没信心,该打。”
“暖暖,消消气,你也体谅体谅下人们,他们这不是也有些惶恐吗?这也难怪人家,似铮儿奶娘这般清闲的,统共府里也没几个。”
小侯爷连忙上前哄着妻子,一边又对那奶娘道:“你们奶奶这是气头上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天可怜见,府中近墨者黑的下人们越来越多了,因着暖暖,安平侯府的女权情况在整个京城都是独树一帜的,这种风头他宁可不要啊。
“能不气吗?外头人都说我是悍妇,可你知道的,你说,我是悍妇吗?徐冉云薛芝兰的事儿能怪我吗?如今连姜姨娘也要修佛,我……我简直跳进太平洋都洗不清了我。好不容易给员工点儿福利,不说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敢妄自揣测说我要无故开除员工,我像那种黑心老板吗?你说,我……我是不是比窦娥还冤?”
苏暖暖冲段庭轩哭诉着,小侯爷连忙搂了她抚慰道:“外面百姓们听风就是雨。有数的,不遭人嫉是庸才,谁让暖暖你太能干,连男人们的风头都被你遮盖的日月无光?要是为这事儿生气,都生不过来呢,好好儿的,别难过哈,回头我闲了,专门去街上溜达两圈,听见谁说你坏话,先揍一顿再说。为夫我从小到大,还没干过仗势欺人的事儿呢,这次为了夫人,我就干一回。”
“唔!这个……还是不用了吧?不然人家又要说小侯爷的惧内名声传播甚广,惹得他恼羞成怒,当街揍人,到最后,还是我这个悍妇的错儿,只怕到头来也要演变成是我‘纵夫行凶’了,何苦来?罢了罢了。”
段庭轩:……
“扑哧”一声,奶娘忍不住就笑了,暗道纵夫行凶?奶奶还真敢说,她把爷看成什么了?大狼狗吗?
“行了,回去喂孩子吧,别忘了收拾你家男人一顿。”
苏暖暖坚持给奶娘“发福利”,当然不忘挑唆一下。待奶娘走了,这里段茂铮也吃饱了,苏暖暖就将他竖起来抱着,等小家伙打了两个嗝儿,她便笑道:“恰巧今儿天气好,咱们抱着铮儿去北院给老太太看看,这会儿比上次老太太看时,又长了一些呢。”
“这个主意好,为夫甚为赞同。”段庭轩哈哈一笑,从苏暖暖手中接过白白胖胖的儿子,先在那胖嘟嘟白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和苏暖暖下了台阶,一家三口往北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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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别说,你这佛堂虽然不大,正经清净,难怪你进来就不愿意出去了。”
安平侯府的佛堂建在府里花园的西边,位置之偏僻,足可和当日的梅月楼媲美。
小小的一个院落,除去三间正房外,两边各有三间厢房,以抄手游廊相连。最中间的那间正房供着观音大士的佛像;东边是卧房,盘了一铺大炕,地上摆设着简单的几样家具;西屋则是一座罗汉床,小小的炕桌两边铺设着朴素棉布软垫,此时苏暖暖和姜姨娘就在这里对坐着说话。
苏暖暖手上是一件小衣服,一边缝着针线一边随意说着闲话,姜姨娘应付着她,渐渐思绪就有些发散,忽然听见这句话,她便笑道:“十丈红尘诸多繁华,那是多好的景致?这佛堂忙里偷闲,或是疲累了,过来坐一阵子,自然喜欢它的清净,可若是长年累月住着,却是有不尽的苦楚,奶奶千万别再这样想了。”
苏暖暖便停了手,抬头沉声道:“既如此,你怎么不回去?”
姜姨娘一愣,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勉强笑道:“婢妾已经习惯了这份儿清净。”
“什么习惯了清净?我就说你还是个韶华女子,怎么可能习惯这种清净?你修心到这份儿上了吗?连着来了几次,明里暗里你装的跟个人似得,如今也到底露馅儿了吧?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让你不得不在这里呆着,这府中难道还有人是你怕的不得不躲在这里?”
“不,没有,奶奶千万别多想。”
姜姨娘慌了,连忙站起身,就见苏暖暖也一拍桌子站起来,边在地上踱着步子边叫道:“不让我多想,你就和我说实话。啊?看着你从前老老实实,对我恭恭敬敬的,如今竟然还会瞒着我了,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儿,果然今天试探出来了。不……不对,这府里能让你不得不在这里修行的,只有……是段庭轩对不对?一定是他,不然的话,这府里还有谁敢把你安排在此处?”
爆发之后,苏暖暖冷静了,重新坐回罗汉床上,她面色变幻不定,忽地轻声道:“你和我说实话,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为了当日徐冉云的死?”
姜姨娘满心苦涩,却也不敢说,段庭轩不肯把事情告诉苏暖暖,明摆着不是为了自己着想,而是为了不让大奶奶伤心。既如此,她又怎敢实话实说?更何况,她也害怕大奶奶从此后厌弃自己,甚至连川哥儿也不肯理睬了。
然而苏暖暖却不肯罢休,用手指头轻叩炕桌,一面沉吟道:“我就说嘛,那天在夏雨轩,总觉得什么地方有古怪,可是又说不上来,事后薛芝兰说什么也不肯认下这个罪名,我还奇怪……难道……这其中有我不明白的隐情?你们爷将你安排在这里……”
姜姨娘见苏暖暖将话说到这个地步,知道终究是瞒不过她了,因长叹一声道:“奶奶,兰奶奶如今疯疯癫癫的,也可怜,好在她不是那种大哭大叫的闹腾法儿,为人还算安静,婢妾有心将她接到这里照顾着,虽说她身边有笼烟,可那丫头一个人未必忙得过来,有婢妾在旁辅助,照顾的能周全一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