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剑,我……”
我的话还没完,只见床上的薛可悠悠转醒,美眸看见程文剑后瞬间一阵湿润,挣扎着就要起来:“阿剑!阿剑,你来了,阿剑我……”
她在床上翻身,动作了几下忽然发现身体异常,一双手肚子,脸色一片惨白,嘴唇哆嗦着不断重复:“我的孩子呢?不……不……”
抬起头,眼泪一串一串地落下来,看起来那样脆弱无助:“阿剑,我们的孩子……他怎么……”一个情绪跟不上来,急速咳嗽起来:“咳咳咳!”
第一时间冲上去帮她的是我。
“薛可,你别激动。”拍着她肩膀的手被她反手抓住,我对上她泛红的近乎绝望的眼神。
薛可她就这样看着我,问:“宁欢。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指甲刺进我的手背,顷刻就留下深刻的血痕,在不远处的李玥儿开了口:“诶,你干嘛掐宁欢啊。你肚子里怀得本来就不是正常人类胎儿,是阴胎哦。”
薛可闻言,看向她,眼眸闪动:“你说什么?什么……阴胎?”
李玥儿不紧不慢地科普:“阴胎呀,阴曹地府的阴灵投体形成的阴胎。你身为正常人类母体,怀了阴胎可能会出现反常行为的吧。这么久了,你和你的家人都没差距到什么吗?”
李玥儿眨巴眼睛,笃定又好奇。
我冷冷瞪了她一眼,低声斥责她:“你住嘴。”
李玥儿噎了一下,眼睛眨巴得像是扑闪扑闪的飞蛾,看了边上脸色沉郁的程文剑一眼,像是领悟到什么一样,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没有跟我抬杠。
屋内寂静了两分钟,就听见薛可嘶哑而抗拒的呼喊:“不可能!这一定是你们胡说八道冤枉我的!哪有什么阴胎?什么反常?我很正常啊,我怀得是正常健康的孩子!阿剑,阿剑!对了……我姐姐,我大姐呢!”
薛可四处张望,在沙发上看到薛珊的身影后,眼睛一亮又瞬间露出吃惊的神情:“我大姐怎么了?”
我正要解释,薛可二话不说一个耳光用力招呼而来。
啪。
右脸直接被打偏,我没有防备,被打得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应。
耳边传来风声,是薛可不甘心还要在打,被赶过来的程文剑和李玥儿连忙拉住,而我则被宋理护在身后。
“宁欢!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自从你来到别墅,我就感觉不舒服!一定是你在我的饮食里动了手脚!”
薛可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我咬牙回应:“我没有。”
薛可哪里听得进去,情绪失控地抓着程文剑的手,略带着一点凶狠道:“阿剑,这个女人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你怎么无动于衷?啊?她还把我大姐弄晕了……你为什么不抓住她……为什么不杀了这个贱人!”
一字一顿,极致的恨意让人的面容都有些扭曲。
程文剑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低吼一声:“够了!”
他生性沉稳内敛,又是精英律师,平时就算是生气也从未用如此严厉的声音说话。一开口,直接把薛可给镇住了。
眼神里都是不能置信和受伤:“阿剑,你……”
“这位女士她说的对。”程文剑平稳地承认了李玥儿的话,我听着他的开场白不由心里咯噔一下,程文剑这是干什么?跟刚流产的未婚妻说明真相?这样残酷的真相,薛可真的能承受吗?
脚步下意识就往前走了几步,被前头的宋理不动声色拦住。
我愣了愣,宋理眉眼温柔而坚定地看着我,缓缓摇了摇头。
我心头一颤,是啊,我本来就百口莫辩了,又能以什么立场去阻止程文剑和薛可这对恋人之间的事情。
“阿剑,你相信她说的那些话?”薛可一只手无意识地放在小腹上,这个动作看在我眼里,难免有些刺痛。
“你相信我们的孩子……他是个妖怪?”
非常没有眼色的李玥儿在此时插嘴:“不是妖怪啦,是阴间的阴灵投体,在你肚子里成长出生的阴胎哦,是阴胎……”
我一把扯了她过来,狠狠瞪她一眼。这个蠢货,也不看什么情况,有她说话的立场吗。
李玥儿扁了扁嘴,说话的欲望无端被抑制,明显有些不快。
我懒得理她,只看着前面两人的情形。
相比薛可的绝望受伤,程文剑的言语还算镇定,只是脸色不免阴郁了几分,声音也有些冷意。“我们的孩子?不,小可,实话告诉你,自从你告诉我怀孕的那刻起,我就怀疑。”
薛可似乎没听明白,傻傻追问:“怀疑什么?”
“日期。”程文剑简明扼要,“你怀上的日期。那一天我们并没有同房。”
薛可长长的眉睫颤抖了几下,瞳孔放大又迅速缩小,晶莹的泪水凝聚在眼眶里,盈盈有坠落之感。可是倔强的薛可死死睁着眼睛,不让它落下来。
“你说什么?你怀疑我……背板你?”
颤音中是无与伦比的心痛和难以置信。
我听得出来,宋理听得出来,连边上的李玥儿看着薛可那模样也闭了嘴,略一皱眉,以一种看渣男的眼神瞟了程文剑一眼。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程文剑不可能听不出。
然而,他还是用一贯的、职场上的冷静素养,回答:“是。我的确怀疑你。而且我有明确证据验证这种怀疑。”
又一磅炸弹丢出,炸得薛可眼睛又放大几分:“……证据……你是说……”她眼珠子转动了几下,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嘴唇快速抖动着,情绪立刻激动起来。
“我想起来了,那一次你带我去产检,医生说什么要抽胎儿的血液做健康检查……是不是在那个时候你就……”
程文剑干脆利落地应下:“是。”
噔得一下,空气里有什么破碎的裂掉的声音。薛可眼睛睁得大大的,很快又渐渐的暗淡下去。接着,是身体无法抑制地颤动,打颤,那种失去所有依靠的变故带给肢体的刺激。
“你走……你走……”
她声音低低弱弱,却固执地不断重复这一句。
这个我曾经的情敌,抢走我男友让我陷入痛苦深渊的女人,这一刻我对她没有恨意,只有同情。
大概是男人和女人的思维大不一样,也许是做律师的见惯了大场面再没有了那种同理心,程文剑面对薛可的伤心欲绝,态度镇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声音非常温和:“你放心,小可。现在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真相,你没有背叛我。我也不会怀疑你。”
薛可闻言,愤怒地抬头,用力扯过床上的枕头,猛得朝他扔了过去:“滚出去!”、
程文剑皱眉,枕头在他身上弹出去,掉在地上:“你发什么疯?”
“滚出去!滚出去!全部都给我滚出去!”
薛可不滚不顾地叫喊着,悲伤被愤怒完全覆盖,任程文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无法改变她的行为。我想,此刻的薛可是再也不在乎眼前这个男人了。
因为薛可情绪不稳定,她的身体情况又经不起更多的刺激。在我的眼神示意下,由宋理出面喊了程文剑:“我们先出去吧。”
程文剑皱眉,却也没有异议。
我和李玥儿率先出去,他们两个男人跟在后头。路过薛可房间时,程文剑下意识提步进去,却看见地板上残留的黑色液体痕迹,不由一怔。
俊脸浮现出难以言语的神态,转头看着我:“这是什么?”
我一时语塞,还是李玥儿在边上快言快语讲解:“哦,这个呀,人类的说法是孕妇的羊水。嗯,不过因为你的爱人她怀得是阴胎,所以这地上的液体其实是尸水哦。”她说着看向我,眨巴眼睛,非常纯真而平常地补充一句,“比你喝的那些浓度更高哦。”
浓度更高……
我脸色瞬间就黑了,尼玛,我不需要知道这些好吗?这死丫头一定是故意的,是在报复刚刚我在房间里吼她吧。
“尸水……”称文剑听了李玥儿的话,表情也不太好看。
想来也是,他在社会上、在职场再厉害,毕竟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正常的人类。不像宋理和我在这条道上混着,见怪不怪。
不过,他对薛可的态度还真是让我有些不能接受。
他不是很爱她吗?
面对深爱的女人,他都要把残酷的事实原封不动地摆出去,也不考虑薛可能不能承受吗?
心里存疑,我还是向前几步说话:“那些东西,你……不用在意。”
程文剑抬眼看我,眼里有些许的痛楚,忽然低低叫了我一声:“小欢。”
小欢,这一声中我听出了哀伤和男人独有的脆弱,时隔多年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在我面前,为了另一个女人露出这种脆弱,我却再也感觉不到心痛难忍。
只是有些不忍。
我扯了一下嘴唇,喃喃道:“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嘱托。你的孩子……我是说薛可的孩子,我没保住。”
程文剑听到这里,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厌恶和冷意:“小欢,你错了。那个东西不是她的孩子,谁的都不是。你没听这位女士说吗,它是一个邪物,来自肮脏地狱的肮脏灵魂。”
他阴霾的言语让我一时恍惚,他居然恨这个阴胎到了如此地步……
“诶,你谁啊,老是叫我‘这位女士’、‘这位女士’。我有名字的,我叫李玥儿好嘛。”边上的脱线女人再一次开口,说出的话依然脱线。
我忍不住闭了闭眼,心里暗骂一句:蠢货。
不开口没有把她当哑巴。
程文剑很有绅士风度,微微点了点下巴,道:“李小姐,我是程文剑。”
“哦。”李玥儿听了没多大反应,漫不经心的,反而很有兴趣的把目光转向一旁一直安静的宋理:“诶,这位小哥,你也是混那行的吧?我闻出你身上的味道了。”
宋理妖娆的眉眼微微挑动,淡淡反问:“李小姐认为我混的是哪一行。”
李玥儿把下巴指向我:“跟宁欢一个行呗。”她把视线在宋理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忽然裂开嘴,不住地点头:“不错,比宁欢强多了。我看好你哦。”
说着毫不见外地伸手拍了拍宋理的肩膀。
宋理略微惊讶,也没有避开,任她拍。
我:“……”
她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的能力?我想……她大概都看不起吧……
“啊,对了宁欢,那个女人……”李玥儿使劲回想了一下,才说道:“那个薛珊?你准备拿她怎么办?”
我正要说话:“我……”
又被边上的程文剑打断:“薛珊?她怎么了?”
我的解释被李玥儿抢断:“她身上被人种了蝴蝶黑斑,这种东西会散布全身,然后从皮肤里爬出毛毛虫,然后变成黑斑蝴蝶,然后宿主就要死掉了哦。”
……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就不能不要用这么雀跃的语气描述吗……
程文剑不愧是律师,听闻后一瞬间的惊愕和恶心过去后,紧接着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薛珊怎么会得了这种病的?”
他看着我,目光疑问:“小欢,这蝴蝶黑斑应该也是阴间带来的脏东西吧。”
我点头,嘴巴张了张,毫无悬念地再一次被李玥儿抢了话。
“是啊,一般都长在阴间的亡魂身上哦。薛珊这样的正常人类要不是做了罪孽的事情,也不会长出蝴蝶黑斑的。”
程文剑蹙眉:“她做了什么罪孽的事情?”
李玥儿眨巴眼睛,奇怪地看着他:“咦,你不知道吗?你以为你爱人身体里的阴胎怎么来的?虽然阴灵力量还挺强大,但要有必须的准备条件,有外力辅助才能成功投体进入母体成为阴胎生长的好不好。”
她摇摇头,对程文剑闻出如此无知的问题,感到十分叹息。
话一出,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变了。
程文剑脸色阴郁,沉默半响,说出一句话:“薛珊。好,很好。”
我一听赶紧打圆场:“其实,她也是有苦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