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由于落月受了点伤,身体的肌肉没有恢复到最佳状况,所以作为和他互帮互助的旅伴,眠眠主动和他分担了一部分行李。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几乎没有考虑过和眠眠分开的情况,所以忘了把那包东西给拿上。
那只水蛇也呆呆地看着他,根本不理会他的要求。
落月思考了几秒,担心再不做点什么会生出变故,打算把所有人的跟腱和手筋给弄断。
“等等……你要做什么?”玛歌看着落月用随身的石头打磨短刀的刃,一脸冷血地靠近,极为警觉地问。
“做什么?大概让你们变得和那边那个人一样吧。”落月扬起下巴,指了指之前被他砍断跟腱的那个人。
这句话在玛歌听来,甚至高于杀了她。刚才被音弹炸懵的那些人,也基本都恢复了些许意识,却立即听见这么一个消息,各个都拼命想挣扎、或是求饶。
其中玛歌的脸色最为焦急不已,让肤色白如枯雪。
“别……你、把我们捆起来不就行了?”
“没带绳子。”
“我们带了!你看——那边,之前绑器械的地方有绳子……”一名机械工艺师虚弱地说,“我们的双手能创造更大的财富,还请你三思而行,别毁了它们。”
落月又猛然出手,补上了最后一枚音弹,这才捂着轰鸣的耳朵去捡来了一堆绳子。期间,他翻看了一下,之前照亮迷雾的那光照机械,被它们丢在地上而失去了效用。
它是由许多发条和齿轮构筑而成,银灰色的金属、精密的机构、圆润的倒角和标识,都很有北方的特色。除了这一件,物资员身后还装着一车东西,被布匹遮盖着。落月很感兴趣,但还是打算优先把危险给解除。
在他靠近的时候——他似乎看见有东西在雾中闪烁了一下,便扬起剑挡了一下。
“啧。”
“玛歌!被俘时不要激怒对方,等待组织内部拨款救援——你忘了吗!这可是守则第二章!”
那两位学者又起了冲突,落月根本不用思考,也明白这是玛歌的垂死攻击。他多少开始佩服这姑娘了,连就在耳边炸开的音弹也没能弄垮她。
可当他低头打量自己的剑时,他感到了一股愤怒的情绪从肚子里冒出。
陪了他挺久的这把剑,被银尖鱼的刺贯穿了——而且是以一个极为奇妙的方式。刺尖的那无匹锋锐,和刀锋硬碰硬来了场正面战争,而且夸张的横嵌了进去。整根刺,就那样横着插在剑里。
它的剑大概是废了,它能预见到自己拔出鱼刺后,不堪使用的剑就会在下一次斩击中折断……
这是致命伤。
落月无法冷静下来,因为这把剑可是七层级怪物的素材打造,用了相当多的功夫才做出来的好东西。却依旧无法抵挡下,这小小一根鱼刺的锋锐和坚固……
如果玛歌刚才投掷出来的速度更快,更有力量,他本人,也可能会和剑一起死去。
拔出刺后,落月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武器报废的弱点,只是将它小心翼翼收回鞘里,然后走到始作俑者面前。
“你就这么不舍?这好歹是从你钓上来的鱼身上弄出来的东西。”
“不要浪费口舌了,我们不会抱怨说什么‘随处可见的弱小逐猎者,居然把我们一行人给抓住了’,只希望你别杀我们。”
落月不作答,只是用捆野兽的特殊方法,把这群人给捆到了一起。被捆的人越是挣扎,就越会加紧那绳子的紧实程度,而且还会将同伴给勒死也说不定。
“你们来这座村子做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里!”
落月几乎是和玛歌一起开口的,但双方都没有回答,而是理所当然地等待着对方先作答。过了片刻,玛歌从随时可能贯穿自己的鱼刺上,意识到不是她摆架子的时候,便唉声叹气地装出了学者的风范。
“我们是来调查遗迹的,如你所见。”她面不改色地接着说,“不过也不是太重要的遗迹,我们就带了这么点人。”
她很聪明,并没有把队伍里的强者名头端出来恐吓落月,而是选择了不暴露这个人。在她看来,落月对她们一行人知道得不多,只需要稳住对方,等另外的战斗力回来,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这时,另一位刚刚清醒了些的学者,咬着牙说:“所以我讨厌你们这些逐猎者,根本就是群垃圾一样的强盗,从怪物身上抢走素材,还不由分说就干起绑架的生意。”
——“那就放任更多人,被怪物从村子里抢去吃掉吧。”
说出这一番话的并不是落月,而是地上躺着,默默凝视自己脚踝的一位壮硕青年。他正是最初反应过来,和落月交了几次手的那个护卫。
护卫察觉到落月的视线,然后啐了一声:“我到现在也没改变这个想法——我对你们还有点敬意。只是没想到,逐猎者会对无辜的人下手,干起抢劫的生意。”
“你们是扭曲历史者,所以我才下手。”落月冷冷回答,打断了他出色的演技。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真可笑。我们只是些学者和雇佣的人,是从北方的国家来的,而且都是祭龙教发布的任务。”
落月在心中提高了对这群人的评价,光是没有互相拆台的蠢货,都冷静面对着占据绝对优势的敌人,就已经是难得了。
但他不会同情。
“问问玛歌学者,黑色的灰羽石有没有调查结果,另外,欠我的一百枚丰收女神什么时候还?噢我忘了,你不是想要我挖出来的书吗?其实我知道内容了,它和黑夜有关。”
所有人的视线都极为难看地对准了玛歌,夹在中间的她,也只能用虎牙咬咬嘴唇,无奈摇头:“这个逐猎者知道我们的身份,没意义的。”
随即,一群人放弃了演戏,都沮丧地低下头。但他们没有绝望,恐怕只是觉得要去监牢里走个过程了。
“还有,你们分流出去的那个战士,叫锣对吧?真是个怪名字——总之,他往哪个方向去了?”他又高声质问,随时做好拷问的准备,因为这才是落月赶来的目的。
玛歌愕然不已,恍惚地看着落月,心中满是质疑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你难道一直在监视我?跟随我?不可能啊,那天我跑得很快,但你却出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