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对。”
“那,如果交给你之后,你会怎么做?”
“杀了你,因为……”她脸色阴沉着,从嘴里发出柔软的唾骂,“你开我玩笑……简直太失礼了,你们这种野蛮的职业当然无法理解。”
“我又不是故意的。”落月将唉声叹息掺杂在话里一起吐出:“因为你鉴别物品年代的那个方法……我没见过别人用啊。”
“可你还是嘲笑我了!那才不是泥巴的味道!你等着,我这就喂你吃泥巴!”
“嗨,不就是泥巴嘛,又不是没吃过。再说了,你低头捡泥巴的时候,你觉得我会做什么?”说完,落月轻轻抬起手,之前的小刀可没放下手去。
“你以为我是没有经验的新手?”
“难道不是吗?你知道朝我喉咙刺下去的结果是什么吗?”
“你会死。”她嘴角扬起胜利的弧度。
“除此之外呢?”落月摇摇头又问。
“呃?”
“它不过会将我的气管刺出一个小洞而已,又不是大刀阔斧砍了喉咙一刀……你还真以为人类这么脆弱,能死在一根鱼刺上?”
“可……”
落月接着说,语气迟缓:“除非你拿出一把刀,割裂我的喉咙或是刺穿我的心脏,那么血会呛进我的肺,或是流干净了血,那样才会死。”
所以,毫无疑问,在与人为敌这方面上,玛歌就是一名新手。也许她的速度很快,但仅此而已。
只要她稍一动摇,就该换落月威胁她了。她不该这么早报出自己的名头,因为隶属于“扭曲历史者”的学者,必然拥有极高的价值。
但……
“你在想什么,制服我之后,怎么处理我吗?”
“……是啊。”
玛歌相当自傲地说:
“你也明白了吧,我们的影响力是非常巨大的,即便你将我交到领主手里,他也许会给你一袋金币再夸你几句——但你离开后,领主就会乖乖把我送回去,然后派人做掉你,拿回那些金币。”
“除非我杀了你?”
“那样,你气管至少也会有个洞,又怎么逃得了接下来的追杀呢?我的价值可是很大的,请你相信这一点。”
二人目光相汇,可以从眼睛深处看出,彼此都有了共同的见解。
“所以……”他无可奈何,只能撇撇嘴。
“没错,握手言和吧。”
落月很清楚,有时,狩猎到价值过高的猎物,并不一定是好事……
“也只有这样了。”
她虽然没有松开那根鱼刺,但却闲出一只手擦掉冷汗,并对着眠眠说:“——好了,那边的,不要再盯着我了……鬼知道你是什么物种,怎么压迫力这么大?”
眠眠一直都在,她可并不希望刚得到的旅伴和饭票就这样死去——只是沉默着,等待时机。即便身受诅咒,只能屈居在人类少女的模子里,本质上依然是无罪之鹰的后代。
“从他身边移开。”
“好好好。”看起来,玛歌瞧出了一些端倪,知道了这位衣着破烂的漂亮姑娘,其实并不是好相与的人类。她将鱼刺放下,但仍没有离手。
无论是落月还是玛歌都知道,以这个距离,她依然能再一次用鱼刺迫近他的喉咙。
“你运气不错,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说了握手言和,我也不会对你动手的。”
“行了行了,我讨厌打打杀杀,还是来谈谈价码吧,直接告诉我,你挖到了什么?”她摆摆手,一脸不愉快。
“一本册子……很抱歉,我不能给你。你们的夙愿是让整个世界的历史重置,不对吗?那会让世界动荡,又一次将战火掀起……所以,我不能帮助你。”
“多少钱都不行?”
“嗯,不行。”
看着他坚决的表情,玛歌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露出痛心疾首的模样哀求道:“至少让我扫上一眼……”
落月似乎有所动摇,掏出来让她至少过一眼,但眠眠忽然伸出的手拉住了他。
“外面有动静。”包裹着银发的布匹下,她的那双耳朵比往常还要直挺,“还有……还有一种很独特的气味。”
“什么?眠眠你发现什么了吗?”
“是怪物,在外面。”
这句话让洞穴内的气氛瞬间和解,本来还剑拔弩张的玛歌和落月,已经默契地不再敌对。要知道,南森林里的怪物都已逃亡,也许会有剩下的零散怪物没跟上大部队,但那样的东西,根本不可能被眠眠如此警惕。
“是……那个逃亡的囚犯?”落月嘀咕着,“我记得他是个控兽者,连锋蟹都能操纵。”
“不——”
玛歌摇头,用否定打断了落月的思绪。
“那个控兽者逃犯,实际上是我认识的人……告诉你也无妨。”
她低头看向锋蟹尸体的甲壳,目光从中寻到了钳子上的血迹,缓缓开口说着事情的真相。
“他是我们要保出来的重要人物,其实好久没吃饭,已经很虚弱了……但那家伙并不知道,这趟押运其实是在保他。因为怪物们突然的骚乱,他觉得找到了机会,就一个人操纵着锋蟹逃掉了。”
“那,逃到这个地方是意外?”
“不,是我暗中指引的,因为这里很偏僻……想等着野兽群的逃亡过去,我再带吃的去接他。”
落月相当吃惊,没想到那个根基深厚的黑帮,一直在帮帝国办的是这种事……他摸了摸内口袋,开始担心那笔百枚的丰收女神拿不长久。
毕竟,它是上缴扭曲历史者才得到的。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后面的事我没看见,隔着兽潮呢。估计是被这只锋蟹给杀掉,然后吃掉了吧?又或者是腐化了?反正虚弱的人还真不一定能控制好锋蟹。”
“有可能,这东西——”他踹了一脚锋蟹的嘴巴,说道,“嘴里那个液体的确厉害,这么说,和我打的时候挺虚弱,指不定是腐液用尽了。”
然后,被溶解的尸体,变成了泥土的养分……可惜有一场篝火和大战发生,让哪怕半点的痕迹都没能留下来。
即便这些推测有可能不准确,但他们也没有再多的时间去深思。既然来这里的野兽,并非是那位逃亡的控兽者带来的,恐怕……来意不善。
“它没有走动,一直守候在门口。”眠眠小声说,“它不怕爸爸,似乎……没有跟着大家一起逃跑呢……”
“那就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