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颜奕还在埋头工作,她听说良呈在做产品优惠活动之后变得紧张了起来,丝毫没有顾及到自己的身体和时间安排。
陈钰柒推门进来,看到王颜奕的常态不禁叹了口气,不知道的人以为这位总裁是有多么不甘人后呢,其实她只是遇到了能够跟她较劲的人,乐在其中罢了。
她本来想提醒王颜奕一件重要的事情,谁知被王颜奕先开了口:“今天是外公的祭日,钰柒。”
陈钰柒小小地震惊了一下,她还以为这个大忙人不记得了,也是,那么深刻的人和事,王颜奕怎么会忘记呢?不可能忘的。那望着她的那一双眼睛深邃得难以捉摸,可是似乎立刻就有眼泪要从王颜奕的眼眶里喷涌而出。
陈钰柒心疼地笑了笑:“是啊,我们什么时候去墓地?”
王颜奕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天空钻出丝丝缕缕的阳光,几只鸟儿从窗外飞过,最终,她把视线停留在窗台那盆仙人掌上,仿佛要把自己的灵魂给注入到那盆植物上。
“傍晚吧,那时候二伯还有外公的旧友们都该看完他了,就那时候去吧,那时候没什么人。”
陈钰柒垂下眼睑点了点头:“好。”
王颜奕长叹了一口气,片刻后看陈钰柒还站在这儿,觉得好奇,是有什么事没有说完吗?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陈钰柒挠了挠自己的耳朵,道:“那个啊,舞会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去肖家登门道歉嘛,啥时候去啊?我给你安排一下时间嘛。”
这个臭丫头,怎么这么蠢。
王颜奕简直无语凝噎,“姑娘,我那只是场面话,不是真的要去,而且可能他们二老也没空听我废话。”
“不是啊,肖夫人不是那么帮着你嘛,你就不过去道个谢啊?”
王颜奕最终还是败给了陈钰柒,她说的的确有道理。
“那行吧,你去安排一下。等这些杂事了了,我就去一趟美国。”
“好,那我先出去了。”
祭日吗?今天要不是看了桌子上画了红圈的日历,她差点就忘了这回事,真是可怕,怎么能连这种事都忘?王颜奕,打起精神来啊,你不能做得那么宽松,不能这么软弱,你得讨回你失去的所有。
但是,王颜奕深知那些失去的东西已经回不来了,她只是放不下,谁都不可能放下。
冬日里的天黑得很快,下午六点的天已经被撒上了一层灰,冷风也越来越放肆起来。
这块墓地,是王颜奕功成名就后专门为她外公白默谨专门买的一块墓地。这是个好地方,平日里有鸟儿在这边唱歌,不至于太单调,这里的草坪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看上去很有生机呢,周围种植着各种各样的树木,每个季节都很美。但是大雪一压下来,就会变得白茫茫一片,她相信外公不会介意,他应该会喜欢这么宁静的地方,也会喜欢听雪。
偌大的墓园中,白默谨的墓安置在最中间,墓碑上安放着一张白默谨的照片,虽然是鬓发苍白,容颜沧桑,但却依旧笑得慈祥开朗。
王颜奕走在这墓园的草坪上边走边回忆往事,陈钰柒就在她身边陪着她。一切都如常,只是她来的时间仿佛不太巧,居然还有人在她外公墓前蹲着。
那身影是谁?
王颜奕没有出声,她仔细地看着。平静的双眼推出阵阵波纹,那个人可不就是他吗?
袁同。
你怎么知道外公墓在这儿,还有脸来吗?
而蹲着的袁同似乎感觉到了三米以外的杀气,他冷笑了一声,然后慢慢起身,他转身看着眼前这个精明的女人。
那可不就是她么,王颜奕。
这是十六岁的袁同和六岁的王颜奕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时光荏苒,人的容颜会随之有所改变,可是那种心痛的感觉却像把锥子一样永远插在她心口,让她永远也忘不掉这个人。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面对面站着。
袁同是一个人来的,他这个罪魁祸首,怎么有脸带人来。他什么祭品都没有带,似乎在地上随意扯了几株草编织了一个草环。
那种草环,是王颜奕教他和外公编的。
有多么美好的回忆,王颜奕她就有多么恨,她想落泪,但她只会拼命忍住,因为那是已经不值得落泪的人。她有太多想质问他的话,都留在以后吧,留在她赢了以后。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啊,袁同看着王颜奕,这个当初只会抱她大腿的小妹妹转眼间变成了个这么干练的女人,还离婚多次,甩男人的本事真够能耐的。
这个草环,就当做是最后的礼物。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会再有了。对抗、互相伤害、仇恨,但对彼此的一切都冷漠。
袁同似乎是朝王颜奕点了点头,围好自己的围巾潇洒地走了,哥哥一样的背影,再也不是哥哥的背影了,再也没有小妹妹会追上去。
王颜奕缓冲了几分钟,她慢慢走过去,侧着头抚摸着白默谨的墓碑,还有那黑白照片。
“他来看您,您高兴吗?”王颜奕低声问。
一阵风将一片枯黄的落叶带下来,它飘啊飘,转啊转,最终停在了墓碑的顶端。
“今年的雪没有以前大,不能堆很大的雪人,可没意思了。”
风吹动树叶,堆积在树上的雪落下来,无声地与地面的雪融为一体,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的手长了冻疮,您在的时候都没长,后来在妈妈的帮助下好了,可是又过了一年……”王颜奕自嘲一笑,“它又开始长了。”
王颜奕把带有花的照片贴在白默谨的墓碑前,再艳丽的花也不能持久,这种花却会四季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