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肆虐的吻急急落下,伴随着怀中人儿渐渐下滑的身子而渐渐奋力。迷离的双眸里映入的是一张满脸汗珠的苍白脸颊,只见萧盈娣紧蹙秀眉,双手捂着肚子,咬着嘴唇强忍着痛,最后直直瘫坐在地上。
纵使有再强的占有欲在这一刻也烟消云散,陆笙羽双臂紧握着她的双肩,低头看着她的腹部,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可她满脸的痛楚却是显而易见的。冷眸中浮现担忧:“你怎么了?”
半晌,萧盈娣才挤出几个字:“痛,肚子痛。”
陆笙羽转头就冲外面喊:“来人!宣太医!”
说完,将她打横抱到床上,亲自为她盖好被褥,焦急地等着太医过来。
紧闭的房门外,陆笙羽来回踱步。夜深沉,周身染满寒霜,终是冬夜寒冷刺骨,在火急火燎的心境下,也是可以被无视的。
不知来回走过多少步,突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陆笙羽立刻条件反射地向门口冲去,险些与正跨出门的太医撞了个正着。
“怎么样了?”
较之于陆笙羽紧张的神色,太医的脸上明显是缓和中还带着喜色,双手拱起,对陆笙羽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嫡福晋有喜了。”
“什么?”一直处于紧张担忧状态的陆笙羽听到这样一个回答,讶然地竟反应不过来。
“殿下,嫡福晋有孕了。方才肚子痛只是动了胎气,并无大碍,只需日后多加调养即可——”
太医话刚落,陆笙羽就急急往门内而去。守在床边的碧珠见陆笙羽进来了,忙起身:“殿下。”
“你先下去。”
“可是,格格——”
“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说完,陆笙羽掀袍坐在床边,盯着萧盈娣那张睡过去的容颜。
碧珠看了看床上的萧盈娣,又看看陆笙羽,面上存有一丝惊讶,终是什么都没说,退出屋子,并关好房门。
陆笙羽的脸上虽没有绽放出明显的笑容,可他那双烛光映照下异常明亮的黑眸已经透漏出他的喜悦。抬起手,手指刚要碰到她的脸,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收回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刺骨的寒冷让他都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他起身走到炭炉边,伸出双手,烘烤了一阵子,待身子和手都暖和了,他才回到床边坐着。
抬起手指,抚摸着萧盈娣的脸颊。陆笙羽一直不曾特别观察过萧盈娣,此刻仔细瞧着,才发现她竟瘦了不少,温热的指腹触碰着她光滑的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那双冷眸不知不觉在融化,满眼只剩下温柔如水。
看着这张沉睡过去的容颜,陆笙羽低声说道:“为何不告诉我呢?”
翌日,萧盈娣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惊慌地抚摸着肚子,守在一旁等着为她梳洗的碧珠见了,笑着说道:“格格别紧张,孩子还在呢。”
听着碧珠的回答,萧盈娣的心才缓缓落地。偏头看窗外已经有些许光亮了,想着今儿个是新年第一天,要去给皇上请安。昨晚晚宴她可以抱病不去,这请安她却没道理再推辞了。
碧珠扶着她起来,为她穿好衣衫,洗漱好之后,便是梳发髻。刚梳好,不及她起身,铜镜中多了个人。那双素日凌厉狠绝的眼眸温和地如同暖阳,她透过铜镜看着他抬起手指,想起昨天他那骇人的神情,至今她还心有余悸,身子本能地躲了下。不过他的手指还是触碰到她的发,手指移到她的耳畔,她瑟缩了一下。他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他却并未多在意,而是拿起桌上的一对耳环,为她戴上,他的动作很是轻柔,与他以前折磨她时的狠绝天壤之别,可这样的差别让萧盈娣困惑。
不待她多想,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今天很漂亮。”
萧盈娣怔愣地抬眸从铜镜里看他,正好见他眼神躲闪。陆笙羽不是个会说情话的人,更不会对她说,所以萧盈娣心里非常不安,可嘴上还是回道:“多谢殿下夸赞。”
戴好一对耳环,他依旧是立在她身后,片刻,他问道:“你怀孕的事为何没有跟我说?”
萧盈娣惊讶地看着他,突然一想昨晚他宣了太医过来,想必是同他说了。本想要同他解释,可想起昨天他和兰嫔娘娘在明昭宫里所做的事,她心里一阵发酸,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几分酸味:“这孩子是我肚子里的,自然是不劳殿下关系的。”
“可他也是我的孩子。”陆笙羽并没有在意她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重点。
对于他的回答,是萧盈娣意料之外的,她看了他许久,才徐徐说道:“殿下在乎吗?”
陆笙羽沉吟了会,说:“在乎。”停顿了下,他不自然地撇过头,低声道,“包括你。”
后面三个字虽说得很轻,可萧盈娣还是听见了,嘴角不由得绽放出浅浅笑意。
有些话虽简短,却意思明确,正如他此刻只说了五个字,她却是全然明白。就算他和兰嫔娘娘之间有什么,只要他说在乎她,她也可以释怀。一个身处在深宫中孤苦无依的女人,总是渴望着温暖和依靠,即便只是一点点,都已经足够了。她已经不再是高傲不可一世的亲王格格了,早在三年前的那场大变故,她的骄傲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所以她的要求不高,只求睿王府的人一生平安就好。
新年第一天,诸位皇子及各位皇子嫡福晋皆有去。这是陆笛谦大婚后,萧盈娣第一次和他相见。再见时,两人却变得无话可说,准确来说是萧盈娣对陆笛谦无话可说,而陆笛谦对萧盈娣却是无从说起。
虽然陆笙羽陪在身侧,陆笛谦的视线还是时不时地看着萧盈娣,所以皇上与诸位皇子闲聊时,陆笙羽的脸色自始至终都不怎么好看,冷着一张脸,极其不悦。
新年之际,皇上说得大多是祝福、展望未来之类的话语,几个皇子除了应允点头,并未说几句话。本以为借着新年的喜庆,皇上的身子骨会有多少好转,如今却是日渐而下,说了没几句话,却是咳嗽不止。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皇上已然明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看样子却是撑不了太久。兰烟未进宫之前,皇上明显更器重陆子衿,可兰烟进宫一个月,皇上对陆子衿的态度又回到了以前。
聊到最后,皇上特地将陆笙羽留了下来,显而易见是有委以重任的意思。陆子衿、陆笛谦及其两位嫡福晋和萧盈娣陆续退了出来。一出宫门,萧盈娣就知道会听到挖苦讽刺之意。只有她和祈月遇上就别想太平。
“昨儿个在晚宴上没见到太子福晋,倒是只有侧福晋来了。听说嫡福晋身子抱恙,不知可好些了?”
听着是关心的话语,无奈是从祈月这张嘴里出来的,所以明显多了些不怀好意的意味。因着她是陆笛谦的福晋,她不好多说些什么,况且她也无心与祈月争斗。萧盈娣浅笑回道:“多谢关心,我身子无什么大碍。”
“那就好。”祈月斜眼看她,“不然我们这些外人还以为嫡福晋是不受宠才没得到太子殿下的允许,是而不让去参加——你拉我做什么,陆笛谦,你放开我!”
祈月话还未说完,一旁陆笛谦就皱起眉头,将她一把扯到身后。陆笛谦不理会祈月在身后嚷嚷,而是对萧盈娣略带歉疚说道:“她不懂事,冒犯了嫡福晋,还望嫡福晋见谅。”
萧盈娣笑笑:“没事。”
“那……”陆笛谦看了萧盈娣一眼,语气中带着丝不舍,可见身后的祈月试图挣脱他,挤到他身前,他不想祈月又说出些伤萧盈娣的话,只好说道:“如果没事,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王爷请便。”
陆笛谦和祈月走了没几步,陆子衿和萧芷柔也出来了。萧盈娣已经很久没见到萧芷柔了,萧芷柔是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自然是最亲的。萧芷柔一见到萧盈娣便是双目含泪,一把走过来,抓着她的手,唤道:“姐姐。”
话语刚落,她的泪珠竟落了下来。萧芷柔自小就爱哭,每次萧盈娣看到她哭,就拿她没辙了。如今也是一样,萧盈娣扯出腰间的手帕,为她擦拭泪水,无奈说道:“怎地还哭了?也不怕王爷看着笑话你。”
萧芷柔任由萧盈娣替她擦拭泪水,听到萧盈娣的打趣话语,萧芷柔面色一顿,一抹伤痛和不甘闪过,好在只是一瞬,萧盈娣并未察觉。萧芷柔余光扫到身后的陆子衿,话里有话地说道:“王爷哪里会笑话我。”
萧盈娣看了眼陆子衿,陆子衿正巧也在看她,视线相撞时,他对她温柔一笑,她却慌乱地闪躲视线。想起昨晚湖边两人的谈话,眼下萧芷柔又在,她只觉得尴尬,幸好萧芷柔说着她大婚许久,还从未去过东宫,嚷嚷着要去看看她住的地方看看,顺便看看冯雪。是而萧盈娣才有理由和萧芷柔一同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