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红色的恶魔看着布伦特凄惨的笑容冷哼了一声。

黑色的风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红发的男人叼着香烟踏步向前，赤红色的瞳孔里满是冷漠与不满。仿佛完全没有看到那少年挥出来的车轮大小的剑轮一样，他甚至连武器都没抽出来，仅仅是用自己那只并没有带着黑色手套，白皙的就像是文职人员一样的手掌并拢成了手刀的样子。面对那裹狭着无数尘土呼啸而来的车轮大小的光之轮，自上往下轻轻一挥。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没有什么浩瀚无垠的星河。仅仅是‘喀拉’一声而已。

就像是一副油画被裁纸刀割成了两半一样，在那手刀划过的空间形成了一道细碎的黑色裂痕。那呼啸而来的光轮对上那道黑色的弧线时就像是被热刀切过的黄油一样分成了两半。失去了核心的两片光轮有气无力的向两边滑行了几米后就在空气中溃散成了一片辉光。

“空间裂缝么？不对，应该是空间皱褶才对。”

看着那逐渐合拢的黑线，一直躲在马车后面的炼金术士少女精致的面孔上满是汗珠。

炼金术士是要解析这个世界的职业。看到那种情况会自然的想到自己曾经学过的知识。但是身为初级炼金术士的少女实在是理解不了这种高端的现象。能够将光割裂的是什么？空间么？炼金少女只能一脸不甘心的咬着手中的羽毛笔，不安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不住的点击着。在其余人有些尴尬的注视下在她的笔记本上形成了一串连绵不断的黑色墨水点。

“安雅小姐，能不能报一下那块空间的能量等级？”

死死咬着羽毛笔的炼金术士忽然扭头向队伍的斥候嘱咐道。因为太过突然了让那个偷偷摸摸的想要偷走几块饼干的精灵少女微微一愣，脑子里还没有搞清楚炼金少女想要说什么。

“诶？什么？”

“能量等级啊？任何斥候都会的吧？快一点快一点，那裂痕要散了。”炼金少女眼珠死死的盯着那在半空中逐渐合拢的黑线，手腕一抖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画下来数十个公式数据。娟秀的花体字上详细的绘出了近几年整理出来的能量衰变的方程组。

不过在那边的高根没有体谅炼金少女那焦急的心情。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么？狗屁，你什么都不是，蠢货。你只不过是极光剑，仅仅是一个极光剑布伦特而已。你连剑圣都不是。”

随手将那个黑线抹掉，高根两手插在风衣里，踏步向那个越发恐惧起来的少年走了过去。

看着那个少年持着长剑虚弱的喘着气样子，高根低着头看着他咧嘴笑了笑。就像是教训小孩子一样，抬起一脚把那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大骑士踹在了地上。那一身看起来少说五十斤的重甲此时变成了无比的负担，光听那少年遭受重压的惨叫就能了解他此刻有多么痛苦。

“听说你很不满？嗯？”

赤发黑衣的战士提起来因为剧痛而被少年丢弃，掉在地上的长剑。在地上的年轻人惊恐的注视下，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单手提剑，轻蔑的一脚踏在精钢铠甲胸口标志上面。

在布伦特震惊的注视下，赤红色的魔鬼提起兵器，如同机械一样精准的对准了布伦特蔚蓝色的瞳孔。赤红色的眼眸微微张开，如同火焰一样的眸子在少年的心中制造了最大的恐惧。随着那压迫而来的剑尖，没有经历过真正惨烈战争的布伦特心理防线迅速的崩溃了。

简而言之，他怕死。

“不，我没有，我不知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弑师行为会给他带来怎么样的恐怖。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气息后他自作主张脑补出来的而已。他完全没有做好死亡的觉悟。

而一直当作啦啦队的那群侍从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那群穿着重铠手持巨弩的士兵们面面相觑，竭力不去看那个被人踩在地上就像是当成小孩子一样训斥的领袖。就仿佛连身上至一至圣的圣辉也蒙羞了一样，下意识的伸手遮住了那方正的徽记。

而相对的，矮人方面则显得趾高气昂的多了。一群矮冬瓜们再也没有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反倒是趾高气昂吹胡子瞪眼起来。蓝刚甚至直接爬上了车顶向骑士扈从们吹起了口哨。

‘来打我们啊？你们敢么？’

那群矮人们对着扈从做出了再明显不过的挑衅举动。但是扈从们只能是低着头放下了手中的弩箭。因为自己的老大正被人踩在地上当儿子一样教训，不论怎么说都没有办法进攻了。

“你以为死在我手里的剑圣究竟有多少人？三十人？四十人？”

高根冷笑着，另一只带着手套仿佛在燃烧的手掌揪住了布伦特的头皮。在他的惨叫声里一把把他的脑袋提起来，让他好好看看那在他上方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剧本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的。

看着那在眼珠上悬着的明晃晃的剑锋，布伦特脑子里一片空白，连高根说什么都没听清。

“这个世界里非自然死亡的剑圣基本上都是死在了我的手里。你只不过是极光剑，并不是极光剑圣。不过就算是你成为剑圣又能怎么样？我杀了多少个剑圣你明白么？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本？你有什么能力来向我，你的师傅我，向我叫嚷？！”

面对那赤红色的瞳孔以及那白银的剑尖，头皮上传来的痛苦的讯号在布伦特的脑海中变成一个个恐怖的幻象。他甚至感觉到了死神模糊的在高根的背后，正在向他静静的微笑。

要死了，我很快就要死了。死在自己师傅的手里。

脑海中来来回回的回荡着这几个词，看着那折射着自己惊恐面容的剑锋，一种不安的感觉迅速的盖过了自己虚假的悲壮。不想死的情绪眨眼间就将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清扫到了一边，单纯的恐惧感迅速的包裹住了布伦特的大脑。

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少年的构想里，剧情的情况根本不是这样发展的。

按道理来说，变成恶魔的师傅一定会为自己的身份感到无比的憎恨。毕竟他那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容忍自己成为恶魔？他的内心一定充满了痛苦才对。

至少布伦特是这么想的。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那个人一直以来都是一副高傲的样子。

但是现在看来，不过是他自己的幻想而已。

“别把你没事不训练闲得无聊时候的可悲妄想加在你的师傅头上，可悲的小子。我就是我，我的生命只有我自己才能决定。这身上的每一滴血液，每一次呼吸都是根据我自己的意志来进行的。别把那种怯懦的妄想加在我的头上，布伦特。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每说一段话，那闪烁着寒光的剑尖就会离布伦特的瞳孔更近一些。那仿佛从深渊中传来的灼热气息也会离他的脑子更近一点。那逐渐扩张的赤色瞳孔里释放的更像是地狱的光辉。

赤红色的男人呼吸间喷洒出来的硫磺气让年轻人感到一阵窒息。

明明没有任何威胁性的举动，但是光是看着那个人就感觉自己的力量简直如同孩提一样脆弱无力。布伦特甚至连反驳的力量都没有，只是哆嗦着嘴唇，颤抖的看着那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当年他看着那神话的一幕一样，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别猜测我，布伦特。你这个没有经历过战场，只会单纯的咆哮的，就跟一个土狗一样的小垃圾。你的妄想只会让我感到恶心。我的想法你永远不会理解。”

面对布伦特眼角淌出来的恐惧的泪水，高根高傲的点了点头。

他随手把那柄剑丢到了一边，然后就像是拎起来一只小鸡仔一样。高根单手把那身穿重甲的布伦特从地上提了起来。看着布伦特惊慌失措手舞足蹈的样子，红发男人那一对赤红色的眼眸带着戏虐的神色，讥讽的看着那已经变成了一个废物的极光剑。

“管好你的嘴，小鬼。下一次让我看到你，我会直接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的。”

轻蔑的在年轻人的脸上喷了一个眼圈，呛得他一阵咳嗽。

高根吊着眼睛冷笑一声，就像是丢垃圾一样把年轻人连人带甲三百多斤的东西丢到了布伦特的侍从面前。那些扈从们还算是忠心耿耿，连忙手忙脚乱的把涕泗横流止不住哭泣的布伦特从地上拉了起来。连那精致武器都不要了，连滚带爬的远离了这只车队。

这已经是一生的耻辱了。哪怕再呆哪怕一秒钟都感觉自己的脸上有火焰在燃烧。

“滚吧，小子们。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望着那些人狼狈逃窜的背影，高根吐了一口烟圈，抖了抖风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随手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碎，转身就向自己的马车走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