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广韩老公爷果然心系百姓,采取了一列的措施,解决困扰多日的灾民问题,腾出不少房舍安置灾民,每日有固定的救济粮发放,还鼓励大户人家施粥救命,广积功德。
如此一来,困扰长安多日的灾民问题,终于没有向更恶劣的方向发展。
李无常和赵逊二人自然欣喜万分。
两人商量之后,摆了个摊子,施粥放馒头,不招摇的同时,也能尽自己的一份力,王长德两口子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每日亲自坐镇,就连小夕也出来帮忙。
钱自然是不缺的,他们两个敲了薛老四白银共计十三万两,外加金砖四块,虽然粮食没有降价,但是维持个小摊子当然绰绰有余。
“银票能用了?”赵逊将一个馒头和一碗粥递给一个小孩子,觑个空子,偷偷问着一旁的李无常。
李无常笑道:“能用了。我们走运,做的够小心,没留下什么破绽,他们一时半会想抓住我们的小辫子是不可能的,不过最近我可得夹着尾巴做人。”
想了一下,续道:“银票就你做主吧,给我几张傍身用就行。”
李无常对于银子不怎么上心,他最近不怎么缺钱用,上次赚的六百两还剩不少呢。
赵逊笑道:“你倒是大方……既然这样,那就先放在我这里吧,以后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用到。”
“对了,快过年了,我想在新年来临之际,进入四品,这几天估计就去你那里练功了,顺便再研究一下鬼影身法,最近又有几个好的想法,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施展。”李无常说起练功的事。
他如今是三品中阶,这几天精神紧张,练功没那么勤快,进展缓慢。
“干脆给你买个大宅子,你练起武来就不用那么缚手缚脚了。”赵逊提议。
李无常想了想,觉得弄个秘密基地也不错,点点头,让赵逊看着办。
赵逊又道:“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进阶了,停留六品初阶很久了,我师傅此前说过,我不是不够勤奋,是契机未至,时候到了,自然会突破,说的太玄了。”
……
计划赶不上变化,李无常打算在这几天好好练功的计划被大管家叶荣给打断了。
李无常回到家中,刚想交代一下奶娘,叶管家就来了,说是老爷要交给他一件事情,省得他每日无所事事。
李无常大感意外,父亲可从来没有交给自己差事,今日可真是新鲜,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能有什么事。
叶管家递给他一叠单子,让他去收债。
年底收债,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李无常虽然不想去,但是又不敢拒绝,只得将任务接下来,随口向叶管家问了一下为什么让自己去。
叶管家解释:“老爷随口提了一句找点事情给四公子你去做,大夫人张氏听了就提议说让四公子你去收债,老爷一听觉得不错,就答应了。”
李无常一听是张氏的注意,心里估计这趟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决定到时候叫上赵逊跟自己一起去,应付突发状况。
收债,没有打手怎么行。
等大管家走了,李无常研究起了手中的单子,果然有问题。
单子中的人都非常有名,不是老赖就是落魄商人,还有死了男人的孤儿寡母,更古怪的是还有帮派人士。
这明显是特地用低价收来的债务单。
长安城大户人家的女眷都有定期的聚会,交流情感,谈论各种话题,新鲜事,丈夫子女,生意上的事,当然还有债务问题。
有的人家借钱出去,会碰到收债困难的情况,这时候就会将借据低价转出去,让有实力的家族去收,稍微挽回损失。
李家以前甚少干这类事情,这次张氏为了为难李无常,特地收了些这种单子。
“唉,又来了,你好好熬汤不行么,干嘛让我去收这种债。”李无常心中叹了一口气。
虽然心有不满,李无常还是决定把这事干好,免得张氏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第二天,就去找赵逊说明情况,赵逊倒是痛快,道:“也罢,跟你当一回打手。”
李无常的名头,再加上赵逊的拳头,甭管什么老赖还是帮派人士,见了李无常,多半谄媚连连,非常痛快的将所欠的银两给还了。
偶有几个特别硬气的老赖,不卖李无常面子,这时候就轮到赵逊出马了,赵逊不会直接动粗,表现得风轻云淡,一掌轻轻拍在桌子上,然后一推,桌子一下就成了碎片,然后赵逊就斜着眼睛看着那些老赖。
这时候,再硬气的老赖都吓得腿软了。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
……
城西,靠城墙的崇化坊,正上演着一场纷争。
一个群人围在一对母子指指点点,全是来要债的。
大娘面容憔悴,看着周围要债的人群,心中非常无奈。
她丈夫死了,留了一屁股的债务,每年都有数不清的人来要债,家里没有产业,只能靠她每日做小工来维持生活,赚到的钱不多,自然没什么能力还债。
儿子今年十八岁,自少习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参加武道大会,搏个好出身,光宗耀祖。
儿子虽然很懂事,平日里也会去做工赚钱,但是她舍不得儿子分心,每次知道有人要债的时候,就打发儿子出去,然后独自面对债主们的刁难,苦苦哀求他们再给一些时日。
今天又来了一帮人要债,儿子没有出去,和他们理论,面对那些刁酸刻薄的话语,儿子非常愤怒,就要动武教训他们。
可是债主们并不怕。
“小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那个死鬼老爹欠了我五十两……你看,黑纸白字还有画押,你敢赖账不成,你还想动手不成,来,打我,看看谁先死?”一个中年人拿着一张单子,一脸鄙视的看着眼前愤怒的年轻人。
接着就有一伙人附和。
“是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大伙不要怕他,他敢动手我们就报官,他就是再能打,我就不信他能有杜总捕能打,倒是后把他抓到天牢里吃牢饭。”
“是呀,父债子偿,今天总算逮着他了,每次都是他老娘出来,哼,也不害臊吗,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对,今天必须给个说法,否则就把他老娘买到妓院去,挣钱还债。”
“他家的这个院子虽然破了点,但是应该能值点钱。”
“哼,他那个死鬼老爹得罪了王爷,罪该万死,没有牵连家人已算是家山有福了,还妄想着参加武道大会出人头地,也做梦了,只要王爷一句话,他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
听着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年轻人低下头,捏紧拳头,浑身发抖,像是在极力忍耐,他母亲在一旁拉着他,在他耳边嘀咕着,应该是劝他别冲动。
人群的最外围,李无常和赵逊双手叉腰,看着这个场面,皱起了眉头。
“看来这是个有故事的人呀,我看那小子好像有点武功,知道他是谁吗?”李无常盯着那个年轻人,轻声问着赵逊。
“何止是有点功夫,他叫姜明伦,今年十八岁,是最近长安城里有名的青年才俊,武功在我之上,达六品中阶。”赵逊回答。
“这么高?都快有长安五公子那种级别了吧,这么年轻,就有这等水准,应该来头不小吧?”李无常疑惑道。
按理说,这种程度的高手,不是师出名门就是各大家族重点培养的接班人,这么会这么惨,这么多人追债,连自己都有一份,五十两的。
“小道消息,这个姜明伦的父亲曾是晋王府的侍卫,高手中的高手,后来听说是得罪了王爷,被王爷废去武功,打断双腿,逐出王府,从此变得落魄无比,为了治腿,借了不少钱,但是一直没有治好,随后就郁郁而终,剩下一对孤儿寡母和一堆债务。”赵逊说起了他听到了小道消息。
说完叹了一口气,继续:“唉,姜明伦自少跟随父亲习武,自然进展迅速。按理说,他这种青年高手,应该有不少人拉拢,但是因为王爷的关系,非但不敢拉拢,还会找机会踩他一脚。你看这些收债的,多半是想要拍王爷的马屁,才如此不依不饶。”
李无常哦了一声,道:“就是那个以风流好色著称,平时除了好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晋王爷,卢元峰?”
赵逊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听说姜明伦的父亲是因为抓刺客,闯入内堂不小心看到王府上的侍妾洗澡,这才惹怒王爷的……多年来,都不放过这对孤儿寡母,那些债主有些根本就是王府的下人,债单是他们特地收来的,把利息定得很高,一两变二两,二两变四两,你说说,这不是摆明了要玩死他们吗?”
顿了顿,续道:“想不到你家大夫人也收了一张,让你去趟这个浑水。”
李无常随口回道:“五十两而已,大不了我自己垫上,她还能拿我怎么样?”边说着,眼睛边盯着越来越混乱的场面。
叹了一口气,又道:“我是不是得了爱管闲事的病,还是看不得他们卢家那么嚣张,怎么就想帮那小子一马呢?”
赵逊嘿嘿一笑,道:“也好。”
说完排众而出,拱手对着姜明伦一揖,朗声道:“姜兄,还记得小弟吗,小弟赵逊呀,今天特地来看你了。”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不解的看着赵逊。
姜明伦也是一愣,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可不认识赵逊。
在所有人都疑惑的时候,赵逊掏出一叠银票,都是百两面额的,足有十几张,递给姜明伦的母亲,解释道:“伯母,晚辈赵逊,乃是明伦兄的好朋友,先前明伦兄对我有大恩,无以为报,区区银钱,不成敬意,还望伯母不要嫌弃。”
姜明伦的母亲先是怔怔地看着赵逊,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银票,接着看向儿子,不知如何是好。
姜明伦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赵逊,见赵逊一脸坦然,目光清澈,不像是坏人,对方可能是听过自己的名字,想拉拢自己,所以才如此示好。
这么想着,姜明伦打定主意,先过了这关再说,大不了以后找机会报答这个赵逊,当下对着赵逊点点头,道:“赵兄客气。”
又对母亲道:“母亲,这位确实是我的朋友,他给了你银子,就收下吧,正好还给这些人,我们以后再报答谢兄弟便是。”
他母亲这放下心来,点点头,对着债主们,大声道:“来,一个一个来,今天就把账全部算清。”
姜家本来只欠了大概不到二百两银子,几年下来,都滚上一千多两了,可见利息是多么坑人,姜明伦没有争辩,只是将银两都付清,赎回借据,然后让这些人都滚。
看着众人灰溜溜的离去,母子两终于松了一口气。
院子里只剩下谢家母子,还有李无常和赵逊。
看着一脸警惕看向自己的姜明伦,李无常耸耸肩,对着赵逊招招手,笑道:“走了,小夕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赵逊对着姜明伦拱拱手,跟上李无常的步伐,走出院子。
留下一脸愕然的姜明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