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杀!”
李无常杀气腾腾,拿着短刀和前面的一群黑衣人做殊死搏斗,黑衣人个个悍不畏死,被刀风扫中之后身体微微晃动一下马上就冲上来。
深红色的弧光划过,给漆黑的夜晚增添了一道华丽的光彩!
破群式!
惨叫声连连,五六个黑衣人当场死于非命,十数个重伤将死,血腥味漫空。
李无常看着满地的尸体和伤残人士,冷笑道:“不堪一击!”
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还要继续。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
又来一波。
这是第几波了?
怎么好像杀不完啊?
管他的,杀个痛快!
“众人听令,砍死无论。”冷冷的声音响起。
接着是刀剑出鞘的清脆声,刚刚安静少许夜晚重新混乱起来。
“哼,来多少我杀多少,我李无常何惧之有?”李无常飞身而上,展开身法穿梭在杀手中间,短刀划过必有人殒命。
蓦地,远处红芒大作,一名中年壮汉持剑飘来,速度非常快,一剑直击李无常。
李无常冷哼一声,挥刀迎上,和来人硬拼一记。
轰!
李无常被一股异常雄浑的劲气击中,倒飞三丈有余,然后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喷出一口血。
“跟我回去请罪!”中年人的声音异常冷酷。
李无常运足目力,看清来人。
“护叔,你不帮我你帮外人?”李无常咆哮道。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李护冷冷道。
“你骗人!”李无常艰难站起来,目光喷火,大声吼出三个字。
“看来只能押你回去了。”李护皱着眉头,拖着宝剑缓缓走过来。
“那就看护叔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李无常怡然不惧,握紧短刀。
叔侄二人,刀剑相向。
……
呼!
宣平坊,秘密基地某个房间的床上,李无常突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苦笑一声,喃喃自语:“奇怪的梦!”
时候不早了,该起床了。
赵逊和姜明伦早已起来,现在正在院子里切磋武艺呢,他们见李无常起来了,停下手,走过来。
“愣少今天起来的挺早的啊……嗯?怎么脸色有些差?”赵逊看了一眼李无常,发现有些不对劲。
“没事,晚上踢被子,醒来了一次。”李无常摆摆手。
“呵,我们去吃东西吧,刚从街上买回来的。”姜明伦笑道。
早餐是姜明伦买回来的。
在生活上,李无常和赵逊多少有些大公子气息,而姜明伦却始终是那副憨实的性子,这令李无常和赵逊暗自佩服不已。
刚见到姜明伦的时候,他家还负有巨额债务,那个时候李无常和赵逊想要接济他,都被他婉拒了。
后来李无常敲诈了张家七万两,给了姜明伦和赵逊每人一万五千两,赵逊表现很随意也很朋友,而姜明伦死活不肯收,李无常和赵逊好说歹说他才收下。
如今姜明伦也是个大富豪了,他的心性却始终如一,作为贫苦出身的孩子实属难得。
饭厅。
三人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餐,随口说着闲话。
“愣少,别的不说,你这医术实在是高明,若也论品级的话,最少也是个九品。”赵逊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说道。
姜明伦竖起大拇指点点头。
经过昨天的施针和喝药,张家老夫人的精神已经好多了,李无常回了宣平坊之后,张氏还请了几个御医过去诊断,他们直呼奇迹。
张肃这家伙还私下里问御医说是否可以不需要李无常了。
御医表示,目前从表面上看,老夫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需好好调理一番就行了,但是是否还需要李无常他就不敢说了。
弄得张肃暗恨不已。
“马马虎虎吧……张家老夫人想要彻底好,还需一些手段。”李无常笑道。
“愣少?……你有没有留那么一手?我是看那个张肃老匹夫和你的叔公好像对你非常不满,那个张尚书虽然姿态很低,但绝对是个阴狠无比的角色,当心过河拆桥啊。”赵逊笑道提醒道。
“愣少,逊哥儿说的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叔公我不好评价,那个张肃老匹夫,那眼神,啧啧!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姜明伦附和道。
“两位老哥,我当然有留一手了!现在只有我出马才能搞定,宋神医来了都没用,我不出手,两个月内,直接等着收尸。”李无常骚骚一笑。
赵逊狐疑道:“看愣少这个阴险的笑容,好像想趁机会弄张家一记啊?”
他心里估计李无常是想和张家彻底摊牌。
赵逊挺担心的,凭李无常的身份和现在的实力,若和张家彻底撕破脸皮的话,未必能讨到好处。
最关键的一点,李令武的态度不明。
这个姜明伦也知道,只是没有开口问。
李无常并没有直接回答赵逊的问题,而是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逊哥儿、明伦,在你们看来……嗯,我是否一个优柔寡断或是说执念很深的人,还是有些异想天开的人?”
赵逊和姜明伦皆想不到李无常会如此发问,各自琢磨着李无常此问的深意。
“优柔寡断?执念很深?异想天开?”姜明伦抓着脑袋想了一下,接着细细诉说起来。
“首先,异想天开和愣少不沾边吧?二愣子庄的人都知道愣少你是个干实事的。”
“优柔寡断也说不上吧,咱们建设庄子、扫荡土匪、两次参与冯翊城大战包括很久之前咱们去牛毛山搞事情,都是愣少你定下的,态度非常坚决,行动也很彻底。”
“执念嘛,我是不大懂,在我心目中,这两个字一般是和学问人搭边的,有种高深莫测之感,如果真是那样,那愣少应该是个执念很深的人。”
李无常听完姜明伦的评价,哈哈大笑,道:“看来,我在明伦的心目中分数不低呀,真是开心啊!”
赵逊也哈哈大笑。
李无常笑完之后,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沉声道:“有时候,我心里明明知道有些事情是虚无缥缈的,或许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甚至更低,可是我还是抱有希望,很害怕,不是怕死怕疼那种怕,说不清道不明。譬如一处异常危险的地方,我既期待一下跃过出,又希望在其中徘徊,永远都保持原样,但是我知道,我迟早得出去。”
顿了顿,叹道:“唉,我这是在说些什么啊,我自己都不明白,你们又怎么可能会明白呢?”
说罢重重叹了一口气。
赵逊心中一动,问道:“愣少,你是否想说,那处危险的地方,依然有你不忍割舍的事物?尽管那事物对你不是那么好,将来会伤害到你,甚至将你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顿了顿,小心翼翼继续:“你想和张家彻底闹翻,但是不想李统领难做?”
李无常闻言,面色发白,浑身一颤,说不出话来。
姜明伦了然,感受到李无常的心境。
在姜明伦和赵逊看来,李无常一直对他父亲异常恭敬,而他父亲对他却不是那么好。
这是事实!
沉默。
好半晌之后,李无常呼出一口气,喃喃自语。
“我记得,我在风华楼被卢玄明打得半死,躺在床上三天……他从来没有来看过我,若不是宋神医,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我记得,卢玄明因为风华楼柳如秀的事情,派人将我堵在城东墙下,我差点死掉……他却派我青叔告诉我那是流氓闹事。”
“我记得,我刚刚救治好了周胜将军,接着张彦博就派了十二个亡命之徒将我堵在宣平坊,我也是险死还生……他明明知道是张家人干的,但是没有对张家说什么,我挨了七刀,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我记得,我被祝长兴抓入南山……李府明明那么大的实力,他却没有派人救我,只是因为晋王府打了招呼。”
“我记得,我救了我大哥一次,还用护经丹帮我大哥进入七品……他却问我要什么补偿,搞得好像做生意一般。”
“我记得,我开了东篱酒楼和陆记、我闯入了武道阁、我获得爵位、我武功高明、我敢和土匪做生死搏斗、我能管好两千多个人的吃喝拉撒……他从来没有夸过我。”
“我记得,我小时候喜欢吃什么东西,看什么书、练武怎么样……他从来不关心。”
“我记得,他很忙……但是他却能花费更多的时间教导我哥哥,从来没有指点我,我能有今日的武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护叔给了我一本苍炎诀修炼心得,那是我帮我护叔审问契丹奸细得来的。”
“母亲没了……他应该更关心我的,可是他没有!”
“呵呵,哈哈哈哈!我一点也不怪他,连一点恨意都提不起。所有长辈中,他和奶娘并列第一,真的,明伦逊哥儿,真的是并列第一,我一点也不怪他,不怪他!……你们说奇不奇怪?”
……
看着李无常又哭又笑,诉说着各种往事,赵逊和姜明伦心中特别难受,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李无常这个样子。
在他们两个的心目中,李无常是个天性乐观,天塌下来都能当被子盖的好汉。
胸怀大志、才华横溢。
对朋友好的没话说、对穷苦老百姓心存怜悯、对土匪心狠手辣、身份不高却敢于和权贵作斗争。
这些都吸引着赵逊和姜明伦,从而一直对他死心塌地。
肥熊、翟长平、吕德胜、曹浩等人也是如此。
更别说二愣子庄的那些庄户,他们说起庄主都是满满的骄傲和感激。
李无常竟然也有如此优柔的一面。
“愣少,所谓子不言父母过,这个,这个……”赵逊失去平素的机灵,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话为好。
“愣少,听我说,你并没有错,你父亲也没有错,真的!我还是那句话,无愧于心就好。”姜明伦铿锵有力的说道。
李无常恢复冷静,点点头,接着道:“两位老兄,吃饱了吗?咱们去李府治病,我跟你们说,我的医术可不是盖的,救人很有一手,暗中做手脚也很有一手。”
“那是当然,愣少的医术天下第一!”
姜明伦和赵逊见李无常终于恢复了正常,而且像是已经有了某种决断,心中皆大喜,然后用力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