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崇真弟子的心都纠了起来,每一次两剑相交,那“当”的一声,都如同击在各自心头之上,好生难受。但是同辈弟子之中,无人敢非议铭冉的无能,他们十分清楚,在仙剑如此磅礴凛冽的攻击之下,能够撑到现在不败,实属不易。
铭冉再退了三步之后,突然向后急跃,跳出了季逍城的攻击范围。众人只当铭冉已经败了,不禁都“呀”的一声喊了出来。待看到其人并无损伤时,又都“噢”的一声,松了口气。而另一方,季逍城趁机站定,调匀呼吸,重整攻势。
此时,离平台稍近的众人,能够看到铭冉握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其手中长剑的剑锋上布满了缺口,再无锋利可言。一阵轻风吹过,长剑突然碎裂开来,哗啦啦掉了一地,引得万人惊呼。
季逍城笑道:“铭冉兄,你已没了兵器,可认输吗?”
铭冉依然神情冷峻,不答反问道:“季兄可是才得到仙剑,还未来得及孕育炼化吧?”
但凡兵器,只有经由修真者长年累月的孕育炼化,不断磨合,增强人兵之间的默契度,才能达到人兵合一的境界,发挥会兵器的真正威力。
所谓仙器,不过是前人经过上百上千年的孕育,使之生出仙灵,具备了自主吸收天地灵气护主杀敌的能力。持仙器者,可以利用仙器之本能,增强功力。但是不经过再次孕育炼化,人兵达不到默契配合,就根本发挥不出仙器威力的十分之一。
铭冉感受季逍城的攻势只是利用了仙剑的锋利和增强了一些功力,所以有此一问。
季逍城坦然道:“不错,季某获得仙剑,也不过是数月之前的事,谈不上孕育。”
铭冉讥讽道:“季兄也因为要挑战崇真,才得到这把剑仙吧?”
季逍城笑道:“这是儒家内务,就无须铭冉兄费心了。怎么?铭冉兄还要再战吗?你已没有护身兵器,还能再战吗?”
铭冉诡异一笑,道:“这个是我们崇真的事,也无须季兄费心。”但见他突然向北边跨出两步,手臂斜伸,手掌虚握,摆出一个古怪的架势。
众人皆是不解,不知铭冉意欲何为。但是马上,众人就见到长丹真人席前摆放的湛天剑突然飞起,在空中划一道圆弧,落入铭冉之手。
铭冉握着湛天剑,拔剑出鞘,看着剑身发出的黝黑剑光,道:“湛天剑,崇真五剑之一。此为比武论道大会的奖励,已是贫道之物。贫道将用此剑与季兄一决高下,季兄无异议吧?”
季逍城心中一凛,冷笑道:“看来铭冉兄也是早有准备啊。”
仙器乃是有灵之物,若未经持剑者以心神之力炼化,是断然不会被随意控制的。不然,争斗之中,剑仙被人抢来抢去,浑似无主之物,又该如何护主。铭冉既然能够隔空将湛天剑摄来,说明铭冉早已将湛天剑炼化,与其建立了意念联系。
铭冉笑道:“比不上儒家深谋远虑啊。”他随手挽一个剑花,就立时响起呼呼的风声,凛冽无比。他脸色露出满意之色,又暗运真气注入湛天剑之内,四周灵气立时汇聚而来,形成庞大的漩风。
湛天剑在漩涡之中,散发着幽幽的黑光,凝望之下,动人心魄。此时,众人只觉耳畔尽是呼呼的风声,无尽的灵气向着高台涌来,大有天地变色之意。与刚才的仁勇剑相比,湛天剑之威不知强横了多少倍,高下立判。
形势逆转,崇真弟子顿时兴奋起来,将刚才憋的闷气全部释放,叫嚷着,势必要儒家弟子好看。儒家弟子那边,却宁静了许多,个个心情沉重,心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这里丢人不说,回去之后还要受门主的惩罚,想到儒家孔门的门主,心情更加糟了。
湛天剑吸收了大量灵气,黑光凝如实质,威能释放开来,百步之外亦有所觉。就在铭冉挥动湛天剑,准备进击时,季逍城突然哈哈一笑,朗声道:“崇真五剑果然名不虚传。刚才季某已经领教了道家法术,你我在伯仲之间,不分上下。如今,铭冉兄有湛天剑在手,季某无所抵挡,只好认输了。”
众人登时哗然,实想不到如此精彩的比试还没有开始,竟然就结束了。
崇真诸真人却心中暗骂道:“儒家之人,好生卑鄙!”原来季逍城话中之意,只是迫于仙剑之威,才不得不认输,是向仙剑认输,而并非向铭冉认输,也就是未向道家法术认输。而他刚才恃仙剑之利占尽优势之事,却是绝口不提,浑然忘了。但是既然季逍城已经认输,这一场比试就只好到此为止了。若是道家纠着季逍城的话不放,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长丹真人只好出面道:“既然贤侄已经认输,那么比试就到此为止吧。”
季逍城望着铭冉手中的湛天剑,又再次道:“恭喜铭冉兄得此仙剑,今后季某可不是铭冉兄对手了,就此别过。”转身下了高台。
崇真之人闻言,对季逍城恨得牙根痒痒,却又不能发作,难耐之极。铭冉也是心头窝火,连客气话都懒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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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一期的比武论道大会终于落下帷幕,天脉山山道上全是下山的百姓。百姓个个兴高采烈,口中不停地议论着山中的奇闻异事,但是谈的最多的,还是这场道、儒之战。这一战波折丛生,精彩不断,耐人寻味,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
众声翁然,惊起山间飞鸟无数。盘旋在众人头顶,久久不肯离去。百姓只道这是山中神仙眷恋,不自觉间,对道家的崇敬之情更加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