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般思想在髓海之外争斗,也亏得肖逸有足够的灵魂之力支撑,方可办到。
百家争辩了万年,至今未休。若是放任这般争辩下去,只怕猴年马月也没个结果,肖逸也就无法醒来。
所幸,肖逸接受诸家思想时,早已参入了自身所悟,与诸派弟子潜意识便相互抵触的情景大不相同。况且,在其思想深处,还有“度”字一诀作为平衡之要。
君子和而不同。龙生九子,尚子子不同。和同存异,原本就是自然之理。
争辩之中,和则相融;不和,则以度划界,分为辨之。
毕竟肖逸接触诸家思想尚少,在这等引导之下,渐渐趋于平和,不再蔓延。至此,肖逸才能一觉醒来。
这看似简单而轻松一觉,在无意间帮肖逸凝练了思想,指明了方向。
虽然心中尚存许多疑惑,“度”字亦把握不准,但是肖逸隐隐感到,诸子百家思想虽异,却并非表面所见的那般格格不入。只要人类心念一致,总有相通可取之处。
静姝见肖逸又欲沉迷道法之中,忙提醒道:“你打算怎么出去?”
经此一问,肖逸登时惊道:“对啊,这该如何是好?”门外之人见不到所谓的前辈高人,断然不会轻易离开。
静姝调笑道:“你就这般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不出三天,你就会成为九州传奇人物,声誉大涨,岂不更好?”
肖逸惶恐道:“这可使不得。我原本名声不佳,被人认出来,可要给道家丢脸了。”
静姝当即不悦,道:“你何必这般妄自菲薄,现如今是道家要沾你的光才是。”
肖逸笑着摇摇头,并未在意。但见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风雨不透,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不禁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
静姝无奈道:“道法如此精深,却连这点道术都不会,当真是给道家丢脸了。”
肖逸登时喜道:“你有办法?”
静姝取出一张符来,道:“这是道家的迷幻符,外面这些人修为并不高,待我将符扔出后,就立刻趁乱离开。”
道家亦绘制符文,但都是些驱灾辟邪之符,当年那铭善给予肖逸的所谓“驱寒符”,便是此类。
肖逸见那符文上面的符咒与那“驱寒符”颇有不同,道和名家的名符有些相似,不禁叹道:“原来我道家也会绘制这等符文,看来诸家之道,有许多相通之处。”
静姝顿为之哑然,想不到此人无论何时何地,皆在参悟道法。
时辰已然不早,静姝道:“我们走吧,莫耽误了瞻仰佛光。”
肖逸奇道:“瞻仰佛光?昨夜不是看过大佛了吗?”
静姝道:“晨光中的大佛,怎能相同?你以为外面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来吗?我带你去个好去处。”
静姝将符文往外一祭,但听的外面群声惊呼,便道:“走!”
肖逸忙跟着推门飞出,但见外面烟雾朦胧,遮挡了视线,而且迷雾中带有一种幻术,以其修为,仍感微微眩晕,不禁咋舌道:“好厉害的符文。”
人群已然慌乱,哪还顾得上房中之人?二人催动道力,转眼间已去得远了。
沿河疾飞片刻,一座四檐三层的高楼进入眼帘。飞至近处,但见其高台重檐,黑瓦朱楹,座于一处断崖之上,巍峨之极。
肖逸顿时赞道:“好一座高楼!”忍不住吟诗赞叹一番,但是挖空心思,发现父亲幼时未教过,南宫逍礼当初并未吟诵过赞美高楼之诗,腹中空空,只好作罢。
暗叹一声,只觉那种不吐不快之情,当真难耐之极。
二人来自楼前时,但见行人稀少,楼中亦空空荡荡,没几个客人。那店小二茫然地站在门口,正奇怪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客人如此之少?”
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那店小二见了二人,忙跑过来迎接。
肖逸抬头仰望,但见牌匾上写着“大河楼”,龙飞凤舞,霸气十足,心中又是一阵赞叹。进入大堂,正中又挂着一幅匾额,上书“天下第一楼”五个黄金大字。
肖逸忍不住道:“好大的口气啊。”心想,此楼之高大虽是生平未见,可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不见得这就是天下第一了。
那店小二傲然道:“客官,大河楼称为天下第一楼,可是名副其实。这金字招牌在此处立了数千年,还不曾挪动过。”
肖逸一惊,不禁又向那匾额看去。这一看,又觉一奇。但见那“天、下、第、楼”四个大字笔力遒劲,入木三分,显然出自男子之手,可是中间那个“一”字,却文笔纤秀,缺了威猛之气,定是女子所书无疑。
肖逸讶然道:“这匾额不是一人所书?”
那店小二赞道:“客官果然是行家,一眼便看出来了。这招牌实是一对像二位一般的神仙眷侣共同完成。”
那店小二虽年纪不大,却阅人无数,从二人眼神之中,便能看出些端倪来,便趁机奉承两句,以讨欢心。
肖逸听罢,果然心中受用,欣喜不已。往静姝望去,却见静姝正好望来。
四目相对,静姝俏脸绯红,忙转身上楼而去。
肖逸心中一荡,不禁羡慕道:“若能做一对神仙眷侣,夫复何求呢?”
此楼遥对这大佛,要观瞻大佛,自然最高层视野最佳。此时,楼内空荡,二楼、三楼尚无一人。待上了四楼,才见三个客人临窗而坐,正值饮茶观佛。
这三人衣着一致,皆窄袖长袍,胸前一个偌大的阴阳标志,竟是扬州阴阳家阴阳教的弟子。
肖逸暗自警惕,暗道:“此地鱼龙混杂,莫要碰上道家之人才好。”虽然他此行是代表道家参加百家论道大会,与道家人汇合在所难免,但是自己有案在身,尚不知如何化解,此时若遇上,不知要闹出什么事端来。故而心中忐忑,极不愿过早遇到道家之人。
静姝却不以为意,选了另一个临河的窗口,坐了下来,叫道:“来一壶上好的杜康老酒。”
肖逸一愣,惊道:“喝酒?”
那三名阴阳家弟子听闻女子喝酒,也觉新奇,纷纷望了过来。
肖逸见状,倍感无奈,暗叹一声,在其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