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的早上,柳侠他们早早都起床了,晨风鸟鸣中的山间清晨舒爽宜人,几个今天要走的人情绪却都有点低落,猫儿抱着柳侠的腰看着对面的凤戏山水,包着嘴哼哼唧唧:“嗯哼~小叔,不想走,咱要是有秋假多美。”
柳侠摸摸他的头:“过些天小叔这个工程结束了,咱还回来。”
柳钰和孙玉芳比他很早上来了,孙玉芳帮秀梅做饭,柳钰和柳魁在八点钟前又拉回了一车高粱杆。
柳茂在家里陪着柳长春处理他这两天刚砍下的柳条,早饭做好,孙玉芳站在沟沿往下面喊了之后他们才上来。
这两天家里人多,柳雲和柳雷玩的有点疯了,昨晚上尤其闹腾,所以今儿早上难得的睡了个懒觉,吃饭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被套个小褂子给抱出来,不过俩人一看见院子里这么多人,马上挣脱了苏晓慧和孙嫦娥,跑进人堆里玩去了。
一家人刚吃完饭,秀梅和孙玉芳正在给柳侠他们装包子菜角的时候,柳长兴领着金环、银环和永宾来了,手里还牵着他的小女儿佩环。
柳长兴和佩环是来送金环他们来跟着柳川几个一起去荣泽的。
金环和银环两个人有点拘谨地和柳侠打了招呼,然后坐在树疙瘩上等着,和孙嫦娥、苏晓慧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往东边的路上看一眼,兴奋又惶恐。
金环比柳侠大三岁,银环比柳侠小一岁,在柳家岭一带,这样年龄的女孩子早该嫁人生孩子了,但金环坚决不肯和任何人相亲,死也不肯过和祖辈女人一样的日子。
三太爷无奈之下才恳请柳川,如果有机会,帮她们在外面找个合适的事情做。
银环和金环不是亲姐妹,金环是柳长安家的老大,银环是柳长运跟前的,但他们在一个大院子里朝夕相处这么多年,银环受金环影响很大,尤其是最近几年看了好几本从柳长青家拿的书,也和金环一样,对外面的世界十分向往,不甘心一辈子窝在柳家岭这个穷山沟里,有人给提亲,她每次都以大姐金环还没定亲为借口拒绝。
前一段,柳川和被服厂的人把事情说的有了点眉目后,金环和银环每天都要来柳长青家,用碎布头之类的学着用缝纫机,为以后的工作做准备。
人越多,行动过程中出意外的几率越大,今天一起走的除了金环、永宾兄妹三人,还有关强和花云,所以柳侠他们九点半动身了。
三天时间,柳雲和柳雷对爸爸妈妈已经有了点依赖情绪,走到柳长春家东边的路上,孙嫦娥和秀梅要把他们从柳川和苏晓慧的怀里接过来的时候,俩人才知道爸爸妈妈是要走了。
第一次,俩小家伙有点不舍得,抱着柳川和苏晓慧的脖子赖了一会儿,才伸手让奶奶和娘抱。
苏晓慧忍不住掉下了泪,柳川拉拉她:“十天八天回来了,高兴点,孩儿慢慢也大了,别叫他们也不高兴。”
苏晓慧擦了泪笑着亲亲俩儿子的小脸:“宝贝,再见。”话一出口,泪却又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俩小家伙到底小,不懂什么离愁别绪,摇着小手跟他们再见,不过柳雲还是用小指头去擦她的眼泪,并且很奇怪地问她:“妈妈,你咋着了?”
柳川笑着捏捏俩小家伙的脸蛋:“可不用叫您俩小孬货天天折腾哩不能睡了,您妈高兴哩都哭了。”
俩小家伙高兴得手舞足蹈:“哈哈,妈妈高兴哭了。”
猫儿对柳长青和柳长春说:“大爷爷,爷爷,您说好哩等麦子种完了去看俺哩新房跟大彩电哩啊,可不能到时候说话不算数。”
柳长春说:“不会,爷爷还没见过彩电啥样哩,可想看看,一定会去哩孩儿。”
柳长青说:“搁那儿听您小叔哩话啊孩儿,你不是老想长大跟您小叔一样吗?那你得跟您小叔一样现在开始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才中,听见没,孩儿?”
猫儿重重地点头:“听见了大爷爷,我肯定会考上跟俺小叔样恁好哩大学,去京都上,叫俺小叔,还有您都去京都。”
柳侠扯着猫儿的手,使劲抱了一下孙嫦娥和柳雲,猫儿也学着他的样子,跳起来抱了一下孙嫦娥,然后俩人嘿嘿笑着跑了。
孙嫦娥笑着骂了一句:“俩小孬孙!”
柳茂一直缀在送行的人群最后,从头到尾都没说话。
车子在千鹤山多少堵了一会儿,到荣泽时已经三点半了。
柳川和苏晓慧下车后,叫了一辆脚蹬三轮,直接带了金环和银环去被服厂见那位副厂长,住宿的地方厂子里有,两个女孩子以后工作、吃住都在厂子里了。
永宾、关强和花云在上一个路口已经提前下车,直接去县中了。
柳侠和猫儿硬拉着柳葳和柳蕤跟着他们来了水文队,柳葳还没看过他们的大彩电呢。
在大门口,柳侠拿到了詹伟和张福生的信。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拐上二楼,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女人拖地的背影,而她拖的地方是走廊尽头,柳侠他们平时做饭的地方。
猫儿和柳侠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然后柳侠故意露出个惊喜的眼神:“田螺姑娘?”
柳蕤不愿意了:“要是田螺姑娘,那也是咱猫儿,猫儿天天给你做饭哩,那是个打扫卫生哩。”
猫儿不乐意了,说柳蕤:“我又不是小妮儿,我才不是田螺姑娘哩。”
柳侠和柳蕤都是压低声音说的,猫儿声音大,他话音一落,万建业从屋里走了出来:“你们回来了?哎呀,那个,丽萍,先停一下,柳侠他们回来了。”
拖地的女人直起身转了过来,是个挺漂亮的女人,她打量了柳侠一下,笑着问万建业:“这是柳侠呀?第一次见到这么帅气的小伙子,比电影明星还帅呢!哎呀,你这条件,怎么没考电影学院,却考个测绘大学呢?”
这话让柳侠没办法回答,不过这种话通常也不需要回答。
万建业笑着给柳侠他们介绍:“这是我人,你嫂子,郭丽萍。”
柳侠赶紧和郭丽萍打招呼:“嫂子好!第一次见面,先谢谢嫂子帮我们拖地。”
郭丽萍爽快地说:“是捎带手的,谢什么呀!我又没事干,来这两天歇的腰疼。这几个是........”
万建业替柳侠回答:“这个是我给你说过的,柳岸,这两个也是柳侠的侄子,都在荣泽上学。”
郭丽萍说:“这几个孩子怎么都长这么好呢,看着让人喜欢。”
双方又客套了几句,柳侠他们回屋了。
猫儿离开柳家岭的时候舍不得家里人,一打开宿舍的门,却又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哦——,回来了,咱家没事吧?哈哈,没事,叫我赶紧把窗户开开,透透风。”
走之前,猫儿特意又把家里收拾了一遍,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才离开,现在一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屋子里除了还有些热,看上去还是漂亮整,没有想象中的一层灰尘。
柳葳把自己拿的东西放在餐桌上,过去摸了摸彩电,猫儿赶紧过去打开了电视开关,短暂的静默后,林黛玉美丽忧伤的脸庞伴随着凄婉的音乐出现在屏幕上。
柳葳说:“红楼梦?是比黑白哩美哈,我搁咱三叔那儿看过几集,黑白哩林黛玉看着没这么漂亮。”
柳蕤马上坐在床沿上:“换个台呗换个台呗,我想看香港武打哩。”
猫儿跑过去把包子之类的往刚一起带回来的馍筐里放,馍筐是家里原来放洗好的菜用的小筐:“是最下头一排左边那个按钮,小葳哥您俩自己调,按一下换一个台。”
从柳川给家里买回第一个手电筒开始,家里只要买回来个比较金贵的东西,都会先教几个大点已经懂事的孩子正确的使用方法,所以大彩电虽然猫儿看的非常金贵,每次看过后都会用白色花边线巾仔细地盖好,但却没想过不让第一次看的柳葳动。
柳葳只按了一下,电视里传出了“嘿,哈,”、“呼,哈”的声音,屏幕上,几个穿着古装的男男女女在你一掌我一脚地打架。
柳蕤欢呼一声:“看这,可有意思,都是武林高手,可毒气,一巴掌能给人哩心脉都断了。”
柳葳看了几眼,虽然非常喜欢,但觉得自己是老大,猫儿在干活儿,自己却坐着看电视不应该,过去打算帮柳侠干点啥。
柳侠正嘴里叼着一个包子在摆放糖糕和菜角,看见柳葳过来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回去接着看电视。
猫儿说:“小葳哥,你看吧,你别管我,我天天都能看。”
柳葳过来嘿嘿笑着抱了猫儿一下:“孩儿,您这儿越来越好,你也越来过哩越美了,你都不知道,哥哥多高兴。”
柳蕤看着电视也说:“是,我今儿都可想叫永宾他几个跟着来咱小叔这儿看看,然后他们回去肯定会给咱村儿里哩人说,羡慕死他们,看他们还说咱孩儿命老硬命不好不说。”
猫儿正好进了厨房去接水准备烧,没听到柳蕤的话,柳侠也没吭声,等猫儿提着煤油炉出去了,他才说:“小葳小蕤,咱过哩啥样咱自己知道中了,不用专门叫他们知道,尤其是咱猫儿,我压根儿不想叫咱村哩人知道孩儿搁哪儿哩。”
柳葳和柳蕤都明白了柳侠的意思:“俺知道小叔,是有时候会这样想,想气气那些以前胡说咱孩儿哩人。”
把带回来的东西安置好,烧好了开水,柳侠和猫儿坐在地上开始看信,俩人先看的是詹伟的。
詹伟现在读研同时兼做一年级的辅导员,自己觉得非常满足,他的理想是考博,最后在自己的母校做个像黄有光那样的老师,为了这个目标,他现在依然很忙碌。
他说,车杰假期结束该返校的时候,他去给车杰送行,结果在车杰家碰到了顾小婷,顾小婷见到他非常尴尬,她想通过詹伟为顾平山的事跟柳侠道歉。
詹伟对她说:“不用,我们全寝室的人都觉得柳侠这个亏吃的很值,他年龄小,单纯幼稚而且太过中直,所以看不清人,太容易轻信人性本善;如果不是你爸爸给他这个教训,让他知道人心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让他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叫‘伪君子’,他以后肯定得吃更大的亏。”
詹伟说:我知道这事跟顾小婷无关,我也知道我说的再难听也替你要不回那些钱了,但事过一年,我依然想起来想骂人,这次,算给顾平山那个伪君子添点堵好了。
我不信这样的话我说到顾小婷的脸上,她回家后会不学给顾平山和他老婆听,做父母的从自己女儿嘴里听到那些话,哪怕只是转述别人的,也够丢脸的,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柳侠看完信对猫儿说:“你詹伯伯平时看着圆滑,其实关键时刻特能抹得开脸,什么难听话都说得出来,挺有决断的,要不学生会那么多人,怎么轮得到他当主席?”
第二个看张福生的,柳侠打开信后,一般都会习惯性地把第一张整个先扫一眼,今天这一扫,他马上叫了起来:“我靠,这也太速度了吧?”
猫儿趴柳侠胳膊上仔细看:
七儿你好:
代问我柳岸贤侄好。
为了避免啰嗦到最后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我把这事放第一个说吧:我和你们嫂子的婚期已经确定了,阳历11月11号,农历九月二十五,这是我和艳芳我们俩自己看的好日子。
艳芳说11.11,是两个曾经孤单的人现在并肩站在了一起,从此一生一世、一心一意一路同行,彼此依靠,彼此支撑,一起迎接以后所有的风风雨雨。
我觉得这个寓意特别好,虽然我父母和艳芳的父母都觉得我们看的好日子不靠谱,不管阳历还是阴历都是单日子,可我们俩都喜欢,他们也答应了。
我知道咱们都是第一年刚参加工作,请假什么的不方便,但我还是想让你们都能来济城,我和艳芳都希望最好的朋友们能亲自见证我们的婚礼.......
猫儿有点不满地说:“张伯伯才毕业几天,想娶媳妇了,哼。”
柳侠奇怪:“张伯伯娶媳妇惹着你什么了?你怎么那么不待见?”
猫儿乜斜着眼嫌恶地瞟了一下张福生的信:“他们要是一结婚,肯定会说你也该结婚了,不信你等着看吧,肯定会,我不待见你结婚。”
柳葳和柳蕤听见猫儿的话,同时问:“你不待见咱小叔结婚?”
猫儿说:“嗯,结婚一点也不美,咱小叔要是跟........咱小叔要是娶住个孬孙女哩咋弄?不孝顺大爷爷跟奶奶,还对小叔不好,还成天跟小叔吵架,那咋弄?”
柳蕤挠挠头:“也是哈,我也觉得结婚不是老美,成天光吵架,跟福来叔家一样。”
柳葳说:“那叫咱小叔挑个好哩呗,孬孙喽咱不要嘛。”
猫儿说:“那她要是结婚前装哩可好,结了婚开始可孬孙,那咋弄?”
柳侠摇头晃脑地说:“这是你詹伯伯刚才说的,人心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说着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不会啦孩儿,小叔运气多好,小叔肯定会娶个才貌双全兰心蕙质贤良淑德哩好妮儿哩!”
猫儿鼓着小脸说:“你以前跟我说你是独身主义者,不娶媳妇。”
柳侠恍然大悟:“对呀,那咱还纠结个屁呀,小叔我是独身主义者,不娶媳妇,所以也不可能娶个泼妇嘛!”
猫儿这才觉得气顺了些,可没等他把信收起来,柳侠下一句话让猫儿炸了。
柳侠靠在墙上眯着眼说:“剩一个月多几天了,我得赶紧给您那几个伯伯写信,跟他们商量一下上多少礼,俺这个工程估计俩月也不一定能结束,我肯定不能请假,他们也都跟我差不多,比我上班还晚,更不好意思请假,所以,只能多上点礼弥补一下了。
多少合适咧?二十?三十?还是.......五十?”
猫儿差点跳起来,瞪着眼睛问:“啥?五十?他结个婚咱得给他五十块钱?小叔你是瞎说哩吧?俺三叔说他单位哩人结婚大部分都是上十块,可好可好哩朋友才上二十,咱凭啥上恁多?”
柳葳和柳蕤也皱巴着脸说:“是,那也太多了,俺伯一个月最多才挣二十几块钱。”
柳侠把猫儿拖到自己的腿上,让他和自己对着脸说话:“孩儿,您这个张伯伯他不一样啊,他是俺寝室里老大,是俺几个哩老大哥,而且,他追他媳妇追哩可不容易,献殷勤献了好几年才追到手,你说,小叔是不是得表示一下祝贺?”
猫儿气鼓鼓地说:“那咱上二十,三叔说了,可好可好哩朋友才上二十哩,你跟张伯伯不是可好可好哩朋友吗?”
柳侠皱着眉头,转着眼珠想了一会儿,非常无奈地妥协一步:“那我跟您云伯伯、毛伯伯、黑伯伯他们商量一下,最高限度三十,中不中孩儿,再多咱不给他上了。”
猫儿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撅着嘴翻白眼:“恁多,其实十块中。”
柳侠心里暗自得意自己的聪明,先说个让小家伙最不能接受的,然后退一步,让小家伙觉得跟白捡了便宜似的。
柳侠高效率地先给詹伟、云健、毛建勇和黑德清一人写了一封信,又给顾钊也写了一封,五封信写完,时间差不多了,他不让猫儿做饭,拿着信先去邮局寄了,然后四个人去一起去吃了顿烩面,吃完饭,柳葳坐了三轮车回老城,猫儿和柳蕤一起去学上晚自习。
十月四号,柳侠的生活又恢复了之前的状况,每天早出晚归,晚上回到家都是八点半以后。
国庆节后,各行各业,包括学校的作息时间都进行了调整,猫儿他们早上到校时间改成了七点,中午休息的时间减少了一个小时,猫儿每天中午和柳蕤一起跑到公安局吃完饭后,直接马不停蹄地再跑回学校,这样时间都很紧张,所以没办法再回家。
不过猫儿却非常喜欢这个改变,因为他晚上可以提前一个小时回家了,这样,他有时间做新鲜的饭菜,柳侠回家后洗个澡后正好赶上吃。
十月中旬,下了一场中雨,柳侠和小队其他几个人休息了三天,那三天,柳侠除了早晚接送猫儿,捎带着再买点菜,其他时间没下过楼,他除了抓紧时间计算和绘图,最主要的精力都用在了给猫儿做饭上。
也是那三天,让柳侠对自己当初选择测绘这个专业真心感到后悔了:
他做饭的时候一点不能分心,第一天,他警告了自己好几遍记得五分钟后出来看看熬稀饭的锅,把锅盖掀开,可一开始计算,他忘了。
稀饭溢出锅,把煤油炉浇灭了,稀饭也只剩下大半碗,他只得收拾干净了摊子又熬了一次稀饭。
本来想让猫儿回来能吃上冷热合适的饭菜,结果猫儿回到家的时候,他刚把稀饭做好,滚烫滚烫的,菜洗好了连切都还没来得及。
猫儿现在做饭比他熟练多了,所以最后还是猫儿做的菜,俩人吃完饭都已经九点半了。
第二天中午他打算给猫儿蒸点米,炒两个菜,虽然他炒菜真不怎么样,可猫儿每次都吃得特别香,他知道猫儿不是装出来的,猫儿是喜欢坐在他旁边、吃着他做的饭的感觉。
可他蒸上米后,进屋一收拾菜把外面的事忘了,还是郭丽萍闻到糊味,关了火,帮忙把锅给端下来,可水早已经烧干了,米已经被熏成了焦黄色,不能再吃了,他只好又领着猫儿出去吃了顿烩面。
后来的几顿饭,他每次都是一直守在煤油炉跟前,专心只做一样,这一个做好了之后再开始做另一样。
他想起自己每天晚上回来都吃到的熬得稀稠正合适的稀饭和炒的香喷喷的菜。
猫儿肯定是每天放学后,先专心地给他做饭,饭菜全部都做好了,如果还有时间,才能写一会儿作业,如果像熬豆粥或炒土豆丝这样比较费时间的饭菜,猫儿没办法做作业,都是等吃完饭,他开始工作了,猫儿才坐在他对面开始写作业。
中午的休息时间缩短后,猫儿上午的作业没时间写了,一天的作业全部都赶到了晚上,现在,猫儿每天晚上都是十点半左右才能做完作业睡觉。
柳侠想,如果自己和队里那些行政后勤人员一样,每天很规律的上班,那自己能每天中午、晚上都提前做好饭,然后和其他家长一样接送猫儿回家吃饭,这样猫儿中午和晚上的时间加起来,至少能提前一个半小时完成作业,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都睡的那么晚,还得每天惦记给他做饭了。
但后悔改变不了既成事实,柳侠也不是个怨天尤人的人,心里再怨念,他的工作还是一如既往地踏实认真。
那三天的休假后,他们整整四十天都没有休息,连张福生二十元钱的贺礼都是猫儿趁着星期天去寄的。
没错,1兄弟们给张福生的贺礼是每个人二十块钱,这是大家互相通信商量后决定的:詹伟每个月只有光杆几十元工资,沙永和目前还没有真正进行过一次野外作业,基本也只有工资,他比詹伟好一点的,也是地区补贴高一些。
大家都觉得弟兄们应该上一样的礼,把任何一个人单独晾出来都不应该,最后决定都上二十。
连接收冰箱这么大的事,都是猫儿**完成的,柳侠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是摆在卫生间和厨房之间的漂亮的牙白色大冰箱,和冰箱里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十几个鸡蛋。
猫儿对他说:“我先给付东伯伯了一千二百块钱,又给他打了个七百八十块钱的欠条,他说他信得过我和你,不用打条,可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毛建勇伯伯跟你说的,钱的事任何时候都要白纸黑字地记清楚才行,我硬写了一张给他,最后写的是我的名字。”
柳侠把他抱起来转了一圈,在脑门儿上亲了一下以示嘉奖:“宝贝乖乖做得对,一定得给人家打条,是不怕别人讹,咱还怕自己会忘了呢!以后,除了咱们家里的人,其他人如果跟你借钱,也要让他给你打条,记着没有?”
猫儿在柳侠脸蛋上大大来了一口:“记着啦!宝贝小叔。”
柳侠九月份和十月份的奖金都突破了五百元,算上工资和补贴,他两个月存了一千二百块钱,加上八月份存的五百五十块钱,冰箱的钱到十一月能全部付清了。
他非常感谢付东,柳川说同样的冰箱,柳川的同事买的是两千一百多,付东给柳侠送到家是一千九百八,当时猫儿手里的钱不够,付东很爽快的说先欠着,两个月之内给清可以了。
十二月份人家商场要结算全年的账目了,不能拖到那个时候。
所以当付东给他一张铺席和两张帷席的钱的时候,他死活都没接。
猫儿十周岁生日这天是星期一,柳侠第二天依然要赶早出工,所以只能提前在星期天晚上煮了几个鸡蛋,猫儿又用挂面下了两碗西红柿鸡蛋捞面,叔侄俩晚上八点多用晚饭提前给猫儿过了生日。
为这个,柳侠心里觉得特对不起猫儿,他还记得去年暑假他开学时,他给猫儿许诺过的,说过了去年,猫儿以后所有的生日他都会跟猫儿一起过,今年才是第一个,他食言了。
最让他郁闷的还是,如果他不打算重新选择职业,他以后的每一年都有可能继续食言,而他肯定是不可能改变自己的职业的。
柳侠看着猫儿端着面条小猪一样呼噜呼噜的吃,幸福的小模样像在吃山珍海味一样,心里暗暗想:如果我以后再这样说话不算数,恐怕乖猫再也不会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叔,而是世界上最会吹牛的小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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