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摆坛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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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小苗村的村民们就聚在了一起了,就连耕作都不去做了。

在一片宽敞的空地上,村民们外三圈内三圈地围上了,一边吱吱喳喳地讨论着,一边打量着空地上的祭台。

说是祭坛,其实只是一张简单的四方桌,上面摆着一张红布,红布上放置着香炉和米饭、咸菜和野味等祭物,还有一把桃木剑和一个小酒壶。

“那个道士说要向老天爷祈雨啊,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道士真的有呼风唤雨之能,也不知与幻师比起来孰强孰弱。”

“但愿真的能成功吧。”

“不可能不可能,那恶龙的幻法何等强大,多少能人异士都未曾破去。”

窃窃私语的声音回荡在四周,李大勇站在人群的最前边,有些小紧张,这些都是宁久闲叮嘱他去找里正帮忙弄出来的,幸好这个里正并没有刁难他,反而满足了他的要求。

而在李大勇的旁边,身娇病弱的李小秀也来了这里,哪怕面无血色,身子虚弱,还得站在阳光下晒着,她都还是坚持来了。李大勇无可奈何,只能遂了她的意。

很快,人群中就分出了一条路来,人们转眼看去,发现果然是那个道袍飘飘的俊俏道士来了,他身边依旧跟着那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

宁久闲来到了祭台前,神情严肃,挥了挥衣袖,一边伸出手将桃木剑拿起来,一边回忆着电视里曾经播放过的古装剧情节。

老实说,他是在装神弄鬼。

因为真正具有道行的能人异士,根本就不需要借助外物来使出法术神通,但他作为一个现代人,深知套路的重要性和世人的愚昧,比起更加厉害的无形之物,世人会更加惊叹于有形之物。

右手拿起桃木剑后,他又伸出左手拿过酒壶来,灌了一口,一股浓烈的怪味弥漫在口中,也不知道是什么酒。

他皱了皱眉,不是很习惯这种东西,连忙喷了出来,喷在了桃木剑上。接着,他将桃木剑提起指天,口中念念有词,声如洪钟:“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

对不起,他并不懂什么祭文,只能用高中学过的一篇课文《离骚》来代替了……

村民们满脸茫然,虽然听不懂他到底在念什么,但总觉得好厉害的样子,甚至心里隐隐有些敬佩之情。

不仅祭台布置乱七八槽,就连祭文和仪式都乱七八槽,要是有道门的人在场,怕不是得灭了他来祭祖了。

正当这时,原本还是万里晴天的蓝天炎日,转眼一变,便有乌云罩头,阴沉密布,引得村民们阵阵惊叹。

许可君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心里估算着这场闹剧什么时候才结束,忽然间觉得头上出现了一点冰凉和湿润,她抬头看去,发现无数的小雨点从天而降。

很快,原本还是小雨的天气马上就变成了磅礴大雨,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小苗村内,落在村民们的身上,落在农田里。

地煞七十二术——祷雨!

村民们开始惊喜激动起来了,有人疯狂朝天大喊:“下雨了!下雨了!”

有人激动得跪地大哭:“我的庄稼啊我的庄稼啊……”

“相公,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女儿会被抢走了!”

“啊哈哈,婆娘啊……”有人似笑似哭,“为什么你走的这么早啊,为什么赶不上这场雨啊……”

李大勇亦是满脸欣喜,抓住了自己姐姐的手,扭头看她:“姐姐,你不用被送去给那条恶龙了……”

“嗯。”少女也露出了笑容来。

……

……

……

宁久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动。忽然间,他眉头一挑,转过身来望向山峰的方向,却见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砰!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找人破了我的法术,看我不吃了你们!”

来者样似蛟龙,头上有着如鹿角一般的分叉角,脖子到背上长着红色的鬃毛,暗土色的鳞片,这正是小苗村村民们日日念叨的恶龙。

见到此恶龙,原本欣喜若狂的村民们一时间变得害怕畏惧了,瑟瑟发抖,恐惧不已。

宁久闲提起桃木剑,指着它大喝道:“你这妖孽,还敢出来?看贫道不收拾了你!”

那恶龙嗤笑不屑道:“兀那牛鼻子,不就学了点呼风唤雨的微末道行么,竟敢在你龙爷爷面前放肆。你信不信我一声吼就让你们法力尽失?”

还没等他的回复,恶龙就已经张开了那血盆大口,朝着他一声龙吼,那劲风吹得猎猎作响,让他不得已抬手掩目。

龙吼过去后,宁久闲发现安然无事,冷冷一笑,当即就要出口讥讽,却忽然脸色一变,捂住胸口,就此倒地。不止是他,就连他旁边的少女也忽然倒下了。

村民们看得目瞪口呆,见那对神秘的少年少女都倒下了,他们看向恶龙的眼神更加充满恐惧了。

“不、不可能的……”李大勇面目呆滞,不敢置信地喃喃着。

恶龙得意地大笑道:“哈哈哈,瞧吧,你们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三流道士,还不一样不是你们龙爷爷的对手?哼,看来我对你们真的是太过纵容了,这个月你们若是不给我送来十个新娘子,你们这个月就别想好过了!”

村民们更是面如土灰,从天堂跌落地狱的过程让他们更加绝望了,这令恶龙越发张狂地大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是插了进来:“傻逼!”

笑声戛然而止,恶龙低下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再次站起来的少年道士,他身后的少女也是一边站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村民们再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神展开。

“你、你……”恶龙瞪大了眼睛。

宁久闲站在它面前,冷冷地看着它:“是不是很奇怪我们怎么没有中毒?真是遗憾,那些井水我们其实根本就没碰过,你可能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矿泉水。”

“哈?”恶龙一脸懵逼。

李大勇也从方才的呆滞绝望回到了激动惊喜,连忙问道:“雷锋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宁久闲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平静地解释道:“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恶龙,这条恶龙是被用幻法制造出来的,因为蜃龙……甚至大多数妖怪跟人类的审美观都不同,不可能会抓人类的女性回去做妻子的。而且,你们从头到尾也只不过见过这条恶龙寥寥几次,那些路过的能人异士也是在山中失踪的,你们更是没见过恶龙吃人,那么恶龙很有可能是不存在的。”

“它方才之所以敢说吼一声就能让我们法力尽失,那是因为我们提前就已经中了毒,背后的那个幻师只是借助恶龙的吼声来掩饰这个事实。实际上,那些路过的拔刀相助的能人异士都是在村中喝了井水后中毒的,因为井水是最有可能的,他们会防备别人给的食物,甚至自己也有准备到干粮,但唯独井水每天都需要,无论是用来喝水还是用来洗澡。”

“我说,对吧?”说到最后,他扭头看向了那满脸震惊的恶龙,张开嘴巴,一阵熊熊火焰忽然从他口中喷了出来,烧了那恶龙一身。

但恶龙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它被火焰沾上后,竟然突然消失了。

这诡异的场面说明了一件事,这条恶龙果然是幻象。

李大勇既惊喜又敬畏,见到恶龙已经不在,他连忙走到宁久闲面前,恭敬问道:“雷锋道长,那个幻师到底在哪里?”

宁久闲微微抬眸,将所有村民的身影都收敛入眼内:“就在村民中。”

李大勇一时间心生愤怒,又觉理所当然,然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过身定向了村中最为德高望重的人:“里正,莫非是你?!”

不得不由他怀疑,因为正是里正吩咐他带宁久闲和许可君去那间院子的!

里正神情平静,目光冷淡,沉默不语,见到他这个样子,李大勇更是确信了,脸上的怒火毫不掩饰,村民们也不敢置信地纷纷看向了他。

李大勇愤恨地道:“里正,为何你……”

噗!下一刻,李大勇脸上又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他低下头看向了从自己胸口穿出来的咸鱼头,只见鲜血喷溅,染红了他的粗糙布衣。

咸鱼被身后的那人拔了回去,他缓缓转过身去,既震惊又愤怒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道士:“为什么……”还来不及说完就已经倒下了。

宁久闲冷冷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少年,从他身上跨了过去,抓过了一个震惊得呆滞在原地的村民,右手抬起咸鱼划过他的脖子,鲜血喷涌,溅了他一脸的血水。

少年道士将面前的尸体推开,再次张开嘴巴,喷出了火焰来,烧死了好几个村民。其余的村民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转身,惊慌逃跑。

“快跑啊……”

“恶鬼、恶鬼……”

“这个恶道才是害了我们的恶龙啊!”

“老天爷啊,为什么我们这么命苦啊,谁来收了这个恶道啊!”

站在一片叫苦连天的哭喊声中,许可君也有些呆滞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了。她微微抬起下巴,看向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正呆呆地看着,却是听见了他的声音传来。

“许可君,使用神通封了他们逃跑的路!”

“我、我……”许可君翕动着小小樱唇,一时间踌躇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转过了身,用前所未见的冰冷目光看着她:“我说过了吧,一切听我的,你……是不听话了吗?”

许可君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来,不敢跟那双仿佛能冻住别人灵魂的冰冷目光对视着,那张在火光中映出的沾染着鲜血的脸庞,第一次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随后,无数的黑色洞口铺满了四周,让慌张四逃的村民们撞了上去后,再次返回到原先的地方,逃无可逃!

她还是听从他的命令了。

躺倒在地上的李大勇目光模糊地看着这犹如人间地狱的情景,奄奄一息,视野渐渐归于黑暗。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他悲伤地看着一个个死在那个全身染血的少年道士手上的村民,看着,看着……直到眼前的一切完全回归黑暗。

在最后的最后,他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充满着悲凉和困惑的呐喊——

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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