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宇文花琴，也总算是明白这件事的真实跟委托所述说的情况根本就不同！
她一边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瘫坐在地上呆呆地发愣的许真真，一边慢慢地提着红纹大刀走到宁久闲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她直觉告诉她宁久闲似乎知道些什么。
宁久闲直接躺在地上，笑着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只不过笑容有些勉强：“很简单啊，许真真小姐特意打电话约我出来接一个可能会是橙色委托的任务，这本身就很古怪。”
“……有什么古怪的吗？”宇文花琴想不明白。
宁久闲坐了起来，指了指自己：“那你说说我在仙界的风评？《仙界日报》、《诸界时报》等新闻是怎么说我的？”
宇文花琴立刻就明白了，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了苏织夜帮助他通过见习仙神考试，所以很怀疑他的真实实力，甚至有些人直言他就是个大水货……如果他是货真价实的第一名也就算了，但特意打电话约个大水货出来申请一个可能会是橙色委托的任务，这摆明是别有用心。
“如果是距离问题的话那就根本不是问题，就算她约轩辕步狂出来，人家一个御剑飞行就来到X市了，说不定还不用一个小时，更何况见习仙神到处出差也不是什么新奇事。”宁久闲接着道，“而且她还特意说人家是在几百年前杀死了她的姑姑，而见习仙神的权限只能查到前三世。想要查到明朝的轮回记录，那得得到上面的允许然后去地府神情，手续麻烦得可以，而且理由不足根本就不允许你去查询。”
少年耸了耸肩：“估计这位狐妖小姐是要让我吸引人家的注意，然后自己趁机偷袭杀人，却料不到我有个更吊的打手。而且如果我意外被杀，事后还能借仙界之手杀掉自己的敌人，至于我没死而得罪了我这个大水货的事情？那根本就不在考虑之中。”
“……主观猜测太偏颇了。”宇文花琴给出了这个评价。
宁久闲笑了笑：“我又不是侦探或者警察，根本就不需要客观的物证，而且我也试探出她的真面目了。”他看向了不远处小女孩的尸体，“我在跟踪她的时候，她被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猫咬伤了，但据我所知，除非是野猫，家猫一般都对人类挺温顺的，就算害怕也不会如此猛烈地反击。果然那只流浪猫很喜欢跟我接触，事后我还去找了一群放学回家中的小学生问下他们能不能收养它，虽然都拒绝了……但那只流浪猫都没有抗拒他们，反而很喜欢被他们摸。”
“危险的……生物？”宇文花琴歪了歪头，语气有些不确定的样子，低头看向了余诺诺的尸体。
宁久闲想说的便是这个意思了，流浪猫的动物直觉感应到了余诺诺的危险，因此才十分抗拒，甚至猛烈地反抗。
“然后又因为她的年龄，我就联想到了最近的连环杀人案，因此去找了个熟人问下案件碰碰运气……想不到真的碰中了。前面五个受害者都是十岁以下的幼童，并且都是在半夜在悄无声息地死在房间里，脑袋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破开……最关键的一点是，年龄岁数几乎是递增上去的。第一个受害者两岁，后面的分别是四岁、五岁、九岁、七岁……这说明凶手是寄生类生物，通过啃吃人脑慢慢长大，而余诺诺的十二岁很符合这个特征。”
说到最后，他看向了仍然发呆中的许真真：“我说的对吗，狐妖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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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上，许真真跪在眼前的这个粗糙简单的坟墓前，给坟前上了三炷香后，慢慢地站起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
“我姑姑在两周前被它杀死了，为了保护一个人类小孩。”许真真冷漠地看着宁久闲，“她死前，我们一起在人类社会中艰难地生活，我们曾经居住着的森林已经被人类破坏，都市中除了大妖怪外其余的妖怪几乎都是苟延残喘。她死后，她连个好的墓地都没有，这个末法时代是你们人类造成的，结果连累了我们妖怪……请你告诉我，以人类的身份告诉我，为什么连最后一条生路都不留给我们？”
宁久闲只是沉默不语，但宇文花琴却是冷声道：“你们真要找个好的地方生活下来难道就真的没有吗？贪图都市的繁荣，却又责怪人类？而且，你原本可以委托更厉害的人帮你解决你的仇人，为什么就要连累他陷入险境？他虽然是人类，但也代表着仙界，仙界虽然多数是人类出身，但并不等于人类的世界。”
于是，许真真也沉默了。
人类和妖怪之间的问题千万年来都未曾说得清楚，谁对谁错真的重要吗？立场问题罢了。
正因为如此，宇文花琴并不想再讨论这种空泛的辩论题，拉起宁久闲离开这片荒山：“走吧。”
……
从郊外回到了市区，两人迈步在街道上，正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突然，宇文花琴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宁久闲，表情十分认真：“你没有事先告诉我真相。”
看起来是已经生气了。
宁久闲苦笑道：“因为我也不肯定我的猜测对不对啊，毕竟是主观猜测，并不一定是正确的。如果是换做雯姐的话，估计是从客观的物证入手，一步步推断出整个来龙去脉，我的话并不擅长这方面。”
“雯姐？”
“……我爸的一个熟人，改天带你去见见吧。”
“嗯。”虽然话题暂时偏移了，但宇文花琴还是没有忘记原先的话题，“但你可以事先告诉我你的猜测的，那个女人明显还没说出所有的真相，不能信，就因为这样你就差点被害死了。”
“所有的真相……”宁久闲莫名地笑了，“我们所看到的真的就是真相吗？真的就不是真相吗？”
“……什么？”宇文花琴忽然迷糊了。
少年笑了笑，抬头望天：“许真真是为了报仇才杀死它的，这点我信，但她有可能会是将无法宣泄在人类身上的憎恨发泄在它身上，也有可能……别有目的。”
“不懂。”宇文花琴更加迷糊了，看起来十分可爱。
宁久闲摊手道：“从物证上来说，真相确实只是一个，但从人心上来说……真相往往会有很多个。所以对于我来说，真相到底是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哪个真相。而在这件事上，真相就是许真真为了替她姑姑报仇而杀死它，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宇文花琴冷不丁问道：“例如你在见习仙神考试中特意向苏织夜求助和故意不想接受追捕姬萱仙子这两件事，看似透露出你的懦弱和胆小，但也有可能会是趋炎附势的隐藏属性或者其他原因？”
宁久闲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但宇文花琴却是不顾他的反应，继续说了下去：“其实这天我跟踪了你，观察了你一天的学校生活，结果发现你在学校的样子跟以前我见到的不同，你似乎……很抵触那些学生和老师。”
“……”宁久闲突然发现，这个妹子隐藏得好深！
这算什么？举一反三？还是用他来做例子？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少女紧紧地看着他，沉思道：“果然师父的卜卦很对，在你身边我能学到更多以前所没有接触的。我突然发现一个人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人心往往隐藏着不同的真相，不同的一面，但其实每一面都属于真实的自己。你的话看起来很没用很废柴，虽然也确实很没用很废柴，但也隐藏着另一面，例如对情感有很敏感的反应，会从他人不和谐的行为中产生怀疑，然后开始天马行空地主观猜测，最终得出自己要的那个真相。”
“……一边说着我不懂的人生哲学，一边毫不犹豫地贬我，这是哪几个意思？”
“没有在贬你啊。”宇文花琴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你跟我以前接触过的那些整天只顾着自己私利和修炼的人不同，你是个真正普通而又平凡的凡人呢！”
“……”宁久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清新脱俗的嘲讽，他仰头望天，“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哦。”宇文花琴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深深地伤害到了一个涉世不深的少年的幼小心灵。
在宇文花琴离开后，宁久闲其实没有真的在静静，而是选择去了一个地方。
PS:仿佛在玩单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