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沙漠上,烈阳高挂,沙子被晒得火热火热的,似乎只要一脚踩上去,就会被烧着了起来般。空气干燥得很,明明是一望无际的蓝天,可抬头看去,似乎整个晴空都在摇晃。
明明是如此可怖的沙漠,却有着两个人影在缓慢步行,试图穿过偌大的砂之海。
“喂,贼秃,能不能别念了啊。”宁久闲不耐烦地用尾指掏了掏耳朵,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不屑和厌恶,“你这是《地藏经》啊,你是在超度我呢超度我呢还是在超度我呢。”
走在最前面的,乃是一个穿着百衲衣的老和尚,头顶光秃秃,连个戒疤都没有。他一边双手合十,一边念着佛经前行,似乎丝毫不怕这个刚才才灭了人家满门的魔头偷偷溜走。
事实上宁久闲还真的数次试过偷偷溜走,结果不言而喻,还没跑出多远,就被一个五指神通给擒了回来。
可惜老和尚完全无视了他,依旧念诵着《地藏经》,宁久闲却继续唠叨道:“你是不是对《太上忘情他化自在心魔经》感兴趣?我给你啊!或者你想进天墟?我帮你开个门啊!有事就快说,能不能别浪费我的时间啊!贼秃,给你佛门积点德吧,小心改天又来个攻上灵山的事件,连佛门最后一点香火都被灭了。”
“南无阿弥陀佛。”老和尚似乎终于受不住宁久闲的骚扰了,宣了声佛号,叹道,“老衲不过是忠人之托,对《太上忘情他化自在心魔经》和天墟并无兴趣。”
“忠人之托?忠谁啊?”宁久闲追问道。
“施主到了便知,就在前面了。”
宁久闲哼了一声,却是老老实实跟上去了,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的胆子这么肥,敢把他给擒下来,还是叫个和尚来擒他。
走啊走,不知走了多久,这老和尚忽然停了下来,说道:“到了。”
“哪里有人啊,我读书少,你别诓我。”宁久闲狐疑地看着前面空无一人的辽阔沙漠,但随后空气出现了一阵涟漪,一个身影竟真的冒了出来。
少女穿着单薄的黑色裙子,半截雪白的小腿裸露在炽热的空气中,赤足踏在烫热的沙地上。她戴着幕篱,透纱罗后的面容却是又蒙着一层黑色的面纱,娇躯凹凸有致,曼妙的身体曲线诱人无比。哪怕看不见她的面貌,宁久闲也能感觉到那股异样的魅力,只觉得小腹内邪火骤起,似乎四肢八骸都烧灼了起来。
老和尚似乎看出了他的异样,当即念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
宁久闲只觉得心灵仿佛被瞬间浇上了冰水一般,霎时间平静了下来,甚至有闲心打趣面前的少女:“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单凝妹子啊,要请我的话唤我一声便是,何必叫这个贼秃来呢。”
黑色面纱后的美丽面容不由露出丝丝苦笑来,单凝叹气:“宁公子,你被魔性入侵了……”
“魔性?”宁久闲笑了笑,“你又岂知这不是我的本性?”
单凝一时间被说的哑口无言。
宁久闲接着问道:“单凝妹子我说,你爹不是拆了人家灵山么?这贼秃倒愿意帮你啊。”
直接说出佛门子弟心中最大的禁忌,这厮还真不怕人家拆了他。
“南无阿弥陀佛。”老和尚却是心平气和,“灵山该有此劫,也怨不得旁人,况且此事也与单施主无关,何必迁怒于单施主呢?”
听了这话,宁久闲倒是诧异地多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贼秃,现在倒是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呀。”
“宁公子,还请对忘忧大师客气一点吧。”单凝劝道。
“嗯,既然单凝妹子都这么说了,我本人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了。”少年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完全不像是真的听了单凝的劝慰一般。
“单施主不必如此,世人欺我辱我又如何?”忘忧大师平静地道,“不过犬吠罢了。”
“嘿,你这贼秃骂人倒是有些意思,拐着弯来骂我是狗。”宁久闲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跟他抬扛了起来。
单凝无奈,只好打断道:“宁公子,接下来你有两个选择。”
“哟呵,我能当这是威胁么?”宁久闲嘴角上的弧度更大了。
“……只是一个建议。”单凝不由叹气,苦笑道,“宁公子你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危险了,随时都可能入魔杀人,这还只是个开始罢了,还被各方人物盯上,迟早都会出事的,我……我不希望宁公子出事。”
“哇,我可以把这当做是表白吗?”宁久闲做出夸张状,继续调戏,“虽然我知道自己很帅没错了,但我已经有很多个老婆了,你可能得排到很后面才行哦。”
单凝无语扶额,对他不着调已经完全无言以对了,她只是在收拾自己的亲爹留下的烂摊子罢了,若不是她亲爹修改了《太上忘情他化自在心魔经》,怎会遗留下这么多天灾人祸?
“第一,把《太上忘情他化自在心魔经》交给我,自此皈依佛门,不再理人间事。”单凝先是说出了第一个选择。
“没得商量。”宁久闲立刻就拒绝了,“哦不对,要是你肯跟我来一发的话,我倒能考虑下。”
“……如果宁公子真的愿意的话,那奴家也愿舍身作陪。”
可听了单凝如此乖巧的回答,宁久闲反倒是不满了起来:“啧,你不挣扎下哪里来的乐趣,继续说第二个选择吧。”
“天圣门。”单凝轻启樱唇,缓缓从嗓子里吐出了这三个字。
“哈,让我皈依天圣门吗?”宁久闲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
“是,也不是。”单凝慢慢解释了起来,“奴家与天圣门老祖作下了约定,能让宁公子你暂时在他门下避一避,任何妖魔鬼怪都无法带走你,除非踏过他的尸身。”
“条件呢?”宁久闲立刻就注意到了关键之处。
“宁公子自封法力,改头换面,以凡身入天圣门重修,还必须日日诵经,压制心中魔性,免得念起杀人。这对宁公子来说亦是有着好处的,宁公子的基础薄弱,迟迟不得踏进金仙之境,如今若是重修,倒是一番机缘。宁公子可在天圣门门下待一年时间,期间必须参加入门大比、门派大比,最后赢得天元战的冠军,这就是天圣门老祖的真正目的。”
“天元战?”宁久闲初入天元大世界,因此对这些并不了解。
“天元战四年一次,由天元大世界的三大门派派出青年才俊前去参加,大比场地轮流设置,今年轮到灵妙太初宗了,即该到灵妙太初宗参加天元战。宁公子你的实力是人所皆知的,但明目张胆把你拉进天圣门的阵营显然会受人诋毁,所以需改头换面从凡身开始入门,这样才不会受人非议。”
宁久闲却是无辜道:“难道天圣门就无人了吗?反倒是要来找我这么个魔头?”他也开始自称魔头了。
“宁公子,如无意外,今年天圣门也许夺不了冠军,甚至是前三名都进不了。”单凝解释道,“灵妙太初宗那边,混沌之子已经正式苏醒了,接下来实力将会突飞猛进,打遍天元战无敌手。天刀阁那边也有着秘密武器,反倒是天圣门没有任何底牌……”
宁久闲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但他只注意到一件事:“混沌之子?许可君?啊……原来是她啊,看来她终于醒过来了,也就是说,如果我参加天元战,又能跟她打上一场了?”
单凝称呼的“混沌之子”,恐怕并不是许可君的主人格,而是另一个高傲自大的黑暗版人格。宁久闲上一次跟她见面的时候,还是在蜃界之乱中,只不过那次是靠取巧赢的。
“是。”单凝重重点头,认真道,“但并不能动用你原来的实力,必须自封法力,以凡身开始重修,还不能动用你以前的招式,免得被他人认出。”
宁久闲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即是说,我必须在一年之内,达到至少金仙的实力喽?还是从零开始?”
“……没错。”说到这里,单凝也有些担心了,毕竟这难度实在是太大了,害怕他会拒绝。
却不料,宁久闲爽快道:“很好,很棒,很不错,我答应了,就第二个选择吧!一年之后,我会亲自再教训下那个目中无人的丫头的!”
闻言,单凝松了口气下来,接着道:“那奴家便带宁公子去见一见天圣门老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