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国 66.因为我们在一起

面具国 66.因为我们在一起

伊苏的两眼已经空洞，面对水神，这个原本应该被自己怨恨的人，现在自己却没力气再去恨。自己的身心，都被无尽的绝望包裹着。

“我知道……我已经没资格去乞求任何人的原谅了……”水神的脸色苍白，不知道被缚在这冰冷刺骨的地方多久了，她的全身早已没了血色，“因为我的嫉妒和怨恨，毁了三个人的幸福……”

伊苏只是仰面躺在雪地上，没有表情，没有话语，任纷纷扬扬的大雪飘落进自己的眼中、口中。力气和全身的血液，都好像被大雪封冻，而自己的灵魂，则是随着冰雪一同消融了。

失去了雪神的冰雪和失去了灵魂的自己，好像是可以相融的呢。

不知道是主神在刻意延长封存冰室的时间来达到折磨的最大化，还是此时的时间真的痛苦到一秒变成了一个世纪，伊苏觉得一切都在变慢，一直慢到化为虚无。

“你真的……那么爱他吗？”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水神的话却飘进了耳朵，“我想，我还是可以做点什么来赎罪的。你真的……那么爱他吗？”

“是。”

“……可以爱到不顾一切？”

“是。”

“……可以承受任何痛苦，也只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是。”

“……”水神落下一滴眼泪，“好吧……我想我知道他那样爱你的原因了……那么，让我最后做一件事吧。”

“……”

“你确定有勇气承受那样大的伤痛？”

“只要可以和他在一起，我确信我可以的。”

“哪怕要承受不知道到底有多久的痛苦？”

“是。”

“哪怕看着他渐渐苍老也不后悔吗？”

“我不会后悔的。”

“哪怕……”水神咬了咬嘴唇，还是问出了最难以抉择的问题，“醒来的时候，会忘记了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光，甚至不记得他是谁……？”

伊苏真的怔了一下，但依旧回答说：“是。”

如果可以在一起，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因为伤痛只是暂时的，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了。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看似不经意的对话……

“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你了怎么办？”

“那就让你重新想起我。”

“如果再也想不起来了怎么办？”

“那就让你重新爱上我。”

“为什么……你这么有自信？”

“因为，我们在一起。”

水神听见这回答后，很释然地笑了。“伊苏……无论忘记了什么，请一定记得你的选择。”水神喃喃地说，扬起头，感受着雪花一片片地融化在自己的脸颊上，是他从未给过的亲吻的感觉呢。

“就把这一场爱恋，当作我自己的执着吧。”水神郑重地闭上了眼睛。郑重得，似乎再也不会睁开了。

所有的神识，被水神聚到了腹部。

水神的身体渐渐透明起来，然而腹部的光芒却在聚集，渐渐显出火焰的形态。

“伊苏，替我给洛里诺说声‘对不起’吧。”

火焰便携带着能量破体而出。

那一瞬间，连主神也被伤到了皮肤。四周被灼目的光包围，与漫天的大雪交融，汇成一片永恒的白色。

拼上所有的力气，或许敌不过主神，但如果这些力气聚于一瞬，应该是足够……足够完成最后的心愿。

白光只持续了一瞬，却成永恒。在刚刚那一瞬的时空里，天地间除此，再无他物。

水神的生命火焰，不是燃烧，而是爆裂了。

那一瞬的冲击力量，足够完成很多事。

主神睁开双眼的时候，木桩和缚于其上的水神都消失了，真的是不复存在。那条满身伤痕的人鱼也不见了，但空气中还有她的味道。冰室的大门已经封印完全。

“哼，居然就这么熄灭了自己的生命火焰。”主神先是皱眉，却又挑起嘴角，“不过，你也付出了代价。背叛者。”

惩罚不会结束。总有一天，冰室的大门会重新开启，或许那时过了几百年，过了几千年，又或许是时间长河中的一瞬。到那时，所有人会来嘲笑雪神的苍老，并向众人展示背叛主神的下场。

惩罚将一直继续。不管是多少年，总之，足够时间将一位温文尔雅的少年洗刷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主神甩了甩衣袖，消失在刺骨冰川。离开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但我却清楚地记得记忆中最后的几秒。

那股力量迸发得强烈，冲击力足够再次开启我身体里面的昏睡咒。我感到一种封印符文打入了我的身体，并将我迅速推入了快要封闭完全的冰室。

那速度快到几乎没有占用时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但昏睡咒开启了，眼皮终究是沉重起来。

记忆的最后几秒让我的心不再慌乱。

我看到了他，他只是坐在冰床上。我知道他的生命火焰被剥离了出来，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去看了，可我感觉的到。

闭上眼睛前，我将他的身影刻进脑海。

洛里诺，希望我再次睁开双眼时，不仅可以第一眼看到你，还可以记得你是谁。

你，还会对着我展开那春风般的微笑吗？

我爱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