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国 64.忆我所忆
面具国 64.忆我所忆
莫雅、菲蓠和璐娜手拉手，闭上眼睛，其他人屏息等待着。见三束光从她们身体内流出，进入了伊苏的身体。
四周依旧是一片黑暗。
没有记忆碎片。只有一扇门。
这里还没有进入精神世界，而是在精神世界的大门前。
“菲蓠，你看见过雪神的样子吗？”莫雅一脸认真，“能想象出样子最好。”
“我试试看。”菲蓠闭上眼睛，努力重现自己曾在梦中看到过的雪神的样子。
确认能完全重现雪神的样子后，菲蓠把脑海中的雪神施加法术形成映像投射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黑暗成了完美的屏幕，显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和璐娜同样是通体雪白。
“好极了！”莫雅两眼炯炯有神，一手握成拳“啪”一声打在另一手掌心，“这样就没问题了。”
“你打算怎么做？”璐娜发现莫雅正围着自己一边转圈一边打量，她的一只手还很夸张地在下巴上搓来搓去。
“既然她的记忆烧掉了一部分，那就必须尽可能让那些再长出来！”莫雅略有些得意地说出自己的计划，“施加最直接的刺激，就可以冲破封锁记忆的符文封印了。”
“记忆再长出来？”璐娜的脑海中一闪光，“是利用意识深处的记忆备份吧？就像弥补食忆妖精吃掉的记忆一样。”
“没错！是那个意思。”莫雅在手掌上聚起了魔法团，“准备好了吗璐娜？因为，你要变成雪神了喔！”
璐娜极有默契地仿造菲蓠映射出来的雪神调整了姿势。莫雅一边将手中的魔法团覆在璐娜身上，形成薄薄的一层光膜，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莫雅正在使用的是“易形术”。
璐娜的容貌在光膜下渐渐不真切了起来，外形也随之发生变化。渐渐，变成年轻时的雪神。
雪神的目光澄澈空明，瞳孔和人鱼伊苏是同一种颜色。雪神的身材修长而挺拔，略宽的胸膛足以给所爱的人以安全感。棱角分明的脸庞，嘴角带有温柔的笑意，高挺的鼻梁似乎暗示他是一位来自欧洲的贵族一样。
雪神的头发是雪一样的颜色。雪，是自然界的神奇元素。如果你认为雪是纯洁无暇的白色，那就大错特错了。雪，究竟是什么颜色呢？那是一种平凡文字所不能描述的颜色。不过，据精灵们传唱的赞歌中说，那是一种无暇到不染尘埃的几近透明的白色，然而还在其中隐藏着犹如人鱼哭泣时流落下的眼泪的淡蓝色和极北之地雪豹身上华贵皮毛的银色。
雪神如瀑的雪色长发垂在那如精灵般的尖耳边，一直到腰际，与他那一身纯白色的束腰神袍和其上紫罗兰色的花纹交相辉映。
雪神，其实就是一位大自然精心雕琢过的完美工艺品，是一位举止优雅的绅士。
“伊苏。”轻轻的，被困于记忆碎片中的人鱼听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抬头看见那个无暇的天神一般的男子，人鱼只能轻声问：“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吗？”那男子澄澈的眼眸中有几许失落和伤感，“如果想不起来，我便不能再见到你了。”
“不能……相见？”人鱼轻轻重复这句话，“可我，不认识你啊。”
“不认识的话，人鱼怎么会落下相当珍贵的眼泪呢？”那男子轻俯下身，用手指温柔拭去伊苏眼角的泪。
伊苏抬手去摸脸颊，真的是湿的。如果不认识的话，自己为什么要哭呢？看着那双澄澈的眸子，觉得似曾相识，紧接着便感到胸口中一股酸涩难以名状的感觉，似乎要冲破喉咙，和着鲜血一起被吐出来。
“既然这样，那就……忘记我吧。永远，永远，不要再想起来了。”那男子柔软的双唇在伊苏的眼睛上郑重一吻，起身走入到伊苏身侧无情的黑暗之中。
“……”伊苏想要叫喊出一个名字，却被什么禁锢发不出任何声音，看到他头也不回地走入黑暗之中，孤独的背影似乎是象征着永别。
泪水夺眶而出，从脸颊上滑落，变成一粒粒淡蓝色的珍珠，滚落进黑暗。
世上都说人鱼眼泪化成的珍珠是无价的至宝，却从未有人知道为什么。不是因为珍珠独特的色泽举世无双，而是因为那泪水中早已掺杂着人鱼心字成灰时从眼中溢出的鲜血。
是啊，人鱼的鲜血，是淡蓝色的。
深入骨髓的痛苦，才会是人鱼流下血泪的原因。
周围突然响起巨大的震动声，所有的记忆碎片在战栗。封印其上的符文封印被一种极其强大的力量撕扯开来。
“谁？是谁在说话？！”伊苏感到头颅中响起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大量的东西涌入脑海，头颅疼痛有如万蚁啃噬。
“从此再也不分开……”
“从此再也不分开……”
“生生世世。”
“直到生命终结，直到宇宙毁灭。”
“如果你成霜，我便成雪。”
“如果你成风，我便成沙，永远追随。”
“如果你离开，我会找遍世界的每个角落。”
“如果你转世，我便等，一直等。或是与你每次的转世相恋。永生相守，看着你老去，所有的痛苦由我承担。”
“永不背叛，永不分离。”
“永不背叛，永不分离。”
那些声音，那些誓言，有些是自己的，有些是那男子的。你究竟是谁？
“你明明是雪神，为何却像那初春的风一样充满温柔暖意？”
“因为，我要让你觉得幸福嘛。”
我和谁？曾那样开心地在海岸边看日落？
“你能下海来么？”
“当然。只要你喜欢，没什么不可以的。”
我和谁？曾携手在海底漫步？
“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
“维持到，你不再爱我的那一天。”
我和谁？曾那样甜蜜地相视而笑？
不只有声音，所有的东西，包括一幅幅画面，都涌入了脑海。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些画面上，我身边的人是个空白呢？
伊苏蜷缩在地上，实则是在那一片黑暗之中。原来，心口，真的是会疼的。
“你希望那些空白是谁呢？”空旷的头顶响起了一个略带回声的声音，“或者说，你记得，那里应该是谁呢？”
……是谁？
伊苏仿佛受到了一种感应一般，抬起头，望向很遥远很遥远的一片黑暗。
那里突然像是开启了一扇门，数以万计的新的记忆碎片飞了进来。那些记忆碎片都只有一个共同点，上面是一个有着温柔笑意，春风一般的全身雪白的男子。
记忆碎片飞来，将伊苏围绕在其中，轻轻托起她，意外地，伊苏身上那些由记忆碎片划出的伤口一个接一个地痊愈了，连心口，也没那么疼了。
“应该是谁呢？”伊苏头顶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雪神，洛里诺。”伊苏终于念出了那个曾经她朝思暮想的名字。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碎片冲上了没有边际的上空，交织缠绵。就在伊苏念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所有的记忆碎片发出了耀眼的白光。待光华散尽，它们已不再是记忆碎片，而是记忆。
伊苏看着那些记忆浮现在头顶，双手支撑着身体全部的重量，又无力地垂下头来。长长的蓝色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却依然见淡蓝色的珍珠四处滚落……
傻瓜，我终于想起你了，可是，你在哪儿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