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之战 100.破碎之空（10）

世纪之战 100.破碎之空（10）

莱特笑了起来，他直视着龙神：“既然您领教过丘比特之箭的威力，就一定不会阻碍我们了。这世界，绝望又复杂，还是一起毁灭得好。”

谁知道如此低气压的氛围下，从高处的风中忽然传来“扑哧”的一声笑，似乎是在上面看热闹好一会儿了。

“谁？！”

那声音只是笑，并不应答，忽然唱起婉转的歌，在风的衬托下，声音越发空灵，却不苍白，听得出融入了很多情感，也可以让听的人明白，那是用生命吟唱的歌。

菲蓠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她知道那是谁了。能唱出如此能打动人心的歌的，只有她——遗世岛的幽灵卡索。

沙多和莱特抬头看向空中，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们听着歌声，眼中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色。

随着歌曲到达了流畅的高潮部分，又有其他同样好听的声音和声进来，但大多都是在衬托卡索的歌声。

原来其他音乐幽灵也来了。

渐渐地，他们在唱到尾声的时候，一个接一个都现出了原貌。原来他们坐在风上，背后的电闪雷鸣他们无所畏惧，只是耐心专注地唱歌，而且是唱到完美。

卡索从云上轻盈飘下，她的蜜色长发自由地由风吹散。

双生鬼戒备地注视着她。

卡索动听的声音响起：“如果爱神可以醒来，是不是就不用毁灭神界了。”说着就走向云榻，抬手就要碰到爱神。

莱特略犹豫了一下，沙多的恨之矢却已经射向了卡索。

没想到恨之矢穿越卡索的身体而过，似乎什么也没射中。

“幽灵是没有心的。”卡索平静地说，“丘比特的箭无效了。”

她低下头在爱神耳边用只有爱神才听得到的声音唱了一首悠扬舒缓的歌。一曲终了，爱神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她便唱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看见爱神的心口起伏了一下才停下来。爱神睁开了如宝石般迷人的双眸，蝶翼般的睫毛投下一片优雅的阴影。

莱特立刻绽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扑在床榻边握住了母亲的手。沙多没有动，但他眼中的波光明显柔和了许多。

“你……你唱了什么？”莱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卡索，“连神都办不到的事，你怎么……？！”

卡索什么也没说，而是再次重复唱了一遍那首唤醒爱神的歌。

莱特和沙多都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那首歌，是丘比特刚出生时，爱神每天唱给他摇篮曲。那时候，慈爱舒缓的歌声，穿透云雾，从高高的无妄虚空上传下来，一直传到遗世岛，所有的音乐幽灵都非常喜欢这首歌。

听见卡索再次唱起这首歌，那声音极力模仿爱神，连神韵都掌握到了。爱神的双眸渐渐有了焦距，但看到近在身侧的莱特，她柔美的脸上却现出陌生的神色：“你是谁……？”

那歌声勾起了爱神的回忆，她坐起身，失落地呢喃：“丘比特……我的孩子，你在哪儿……”无妄虚空这片区域聚集了这么多人，却唯独没有丘比特。

爱神抬起头，苍穹正在破碎，电闪雷鸣之后也降下雨来，气氛显得哀伤而绝望。看到这一切，爱神就叹息起来，自言自语道：“我究竟这一梦未醒，过去了多少年。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这样……”

莱特轻轻张口，像是要唤一声母亲，但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听到她问：“你知不知道，丘比特去了哪里？”

莱特的话哽咽在喉，终究没有说出来。他与沙多已经不再是丘比特，连样貌上也不再和以前的他有任何类似，何况爱神昏睡了那么久，并不清楚这之间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觉得你很像我的儿子，不过，总觉得缺少了一些什么。”爱神温暖地笑着，她的手抚上莱特的面颊。

莱特不自觉地微睁大了他的眼睛，颤声问：“……您很希望丘比特回来吗？”

“当然。”爱神双眸中仿佛倒映出丘比特的样子，“不过，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黑暗四处蔓延，连我也受了重伤，不知道我的儿子现在是不是还安好。”

一直沉默的沙多忽然问道：“即使他做错了很多事，几乎不可原谅的事，您也希望他回来吗？”

爱神含笑点头，柔声道：“不管怎样，他都是我儿子。”

沙多似乎有所触动，天上的闪电似乎也平息了一些。

他沉默，眼里闪过孔雀蓝色的犹豫。一回身，他看到了莱特朝他伸出的手。

“怎么，到了现在你还是认为爱与恨不可以兼容么？”莱特眼里带着恳求，“他该回来了。”

他该回来了。丘比特该回来了。

沙多看着莱特，忽然，他面颊上的泪痣如蒸发的雾气一样消失了，他伸出手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们的手掌尖相对在一起，然后化作两道光，一道金色，一道孔雀蓝色，在空中交旋了片刻，交汇成一个人形。

丘比特回来了。

或许他眼中还有些忧伤的神色，但他周身却包裹着爱的味道。

“母亲……”

“丘比特……”

爱神与丘比特紧紧相拥，这长长的时光，已经让他们离别太久了。

“孩子，你现在需要弥补你所有的过错了。”爱神拨开他额前的发，慈爱地亲吻。

“母亲……您不怨恨这个世界了吗？”丘比特眼神中有不解。

“我确实有一段时间对这个世界很失望……但我忘记了，我还有你，我的孩子。失望不代表就要放弃。我们有拯救它的能力，就有拯救它的使命。”爱神从丘比特手中拿过箭再郑重地交还到他手上，“感情不是用来让人绝望的，而是赐予人们希望。”

爱神在手心深深一吻，她的手心便有一团热，一团爱。她用力将这些洒向天空，像是放飞了背靠希望飞翔的鸟儿。电闪雷鸣顷刻间便停止了。

凌羽族恭敬地行礼，像爱神致敬，然后飞上苍穹去修复破碎之空。

“唉，这一定会很难修。”落枫忍不住皱眉，然后仰头去看那一番忙碌的景象。

“放心吧。”阿诺德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微笑，“连破碎的心也修得好。相信天空也是一样。”

菲蓠却按了按心口，她仍然挂怀自己心中的那枚恨之矢，以及伤害莫雅的那一幕。

没想到眼前忽然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将自己呵护起来，她听到爱神说：“你们都高估了丘比特之箭的威力，其实最神奇的东西是情感，而不是神力。强加的东西终究是注定无法长存的。”

爱神温暖柔软的手轻贴上菲蓠的心口，盈盈一握，毫无痛苦地从她心脏之中抽离了那支箭。

原来化解了仇恨和绝望之爱的是另外一种爱——理智的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