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之战 98.鸣泣之谷（5）

世纪之战 98.鸣泣之谷（5）

商场、电影院、游乐场……他陪着那个女生转遍了，然后送她回家，她还恋恋不舍地吻了自己一下呢。

这种生活挺不错的，也就只是之前那个噩梦令自己觉得这一天仅仅是十全九美。

他按照记忆中的路走回去，进入自己居住的小区，却在把手伸进牛仔裤的口袋里摸钥匙时愣怔了片刻，一方面因为他摸了个空，令一方面因为他看到昏黄的路灯下正站着白天看到的那个奇怪女孩。

其实他早注意到她一直跟着自己了：商场电梯里假装的擦肩而过，电影院后排角落里一直投来的监视一样的目光，游乐场中站在旋转木马排队人群中的身影……

他看到她手持鞭子朝自己迈出一步，昏黄的光线下那鞭子居然反射着青光。一晃眼的错觉，他几乎以为她是握着条青黄交接的蟒蛇了。

“你、你是谁？！再靠近我，我就报警了！”他大叫，企图用这种方式为自己壮胆。

“齐勰，你该醒醒了。”眼前的女生幽幽道出一句话。

“醒醒？！”他瞪大眼睛，向后退去，想引起门卫的注意，却惊恐地发现门口一个人影也没有，连远处的住房区的窗户也都黑漆漆的，像是根本没有人住过。

面前的女生双手虚化，一面透亮的镜子出现在她手心里。她看着自己，再次重复：“齐勰，你该醒醒了。”说完她将镜子举起到了和他等高的地方。

透过镜子，齐勰看到自己的面孔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一半面孔开始腐化，浮现出死人的灰败之色。另半张脸渐渐变得狰狞而且丑陋不堪，牙齿也变得更加锋利尖锐，翻露到了嘴唇外面。双眼中的神色渐渐冰冷并失去了人类应有的神采。这面孔！这面孔和自己噩梦里的一模一样！

这一下惊出他一身冷汗，一些片段快速闪过脑海，他才忽然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就死了，早就变成了那副狰狞的面孔。

“齐勰，梦该醒醒了。你马上会回到你原来的地方。”那女生朝他走近几步。

“别送我回去！！！我不想变成那样！！！”他失控地嘶吼起来。

谁知四周的一切在刹那间分崩离析，整个空间碎裂成一块一块，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唯剩下齐勰的几近绝望的吼叫：“不——！！！”

落枫觉得自己又化作一束光飞入了那端自己的躯壳，身体的真实感立刻回来了。

眼前早已不是高楼大厦，而是幽深的峡谷；耳畔早已不是都市的喧嚣，而是灵兽辽远似龙吟的悲鸣。

奇邪绝望地在原地嘶吼，它的声音才是彻底的鸣泣。人面上已布满血泪，妖面上尚残存着不甘的神情。

只听一声破裂之音，奇邪周身的一些不可见物和一旁的山岩同时崩裂了！

阿诺德看准时机朝它甩出一条迅猛的火龙，瞬间燃着了奇邪的妖面，顷刻间它便只剩下半边身体倒了下去。

那半边人的身子完全呈现了死亡已久的灰败之色，不久便化作了白骨。

落枫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真是个可悲的人类啊。”

阿诺德揽住落枫，调侃道：“真不赖啊，终于聪明了一回。不光是令它想起人类生活的美好了，还激发了它人性中软弱的一面，让我省力多了。”

落枫白了他一眼，道：“少废话啦！赶快把龙吟谷里面的残余力量消灭了再说吧！”

阿诺德便拉着她投入了战斗。

没有了指挥，那些妖兽不久便溃散了，有的被灵兽们撕碎，有的被人马兽族利落击杀，而有的则被阿诺德轻松消灭了。

当太阳消失在遥远的天际时，这场战斗，结束了。不过是一个白天的时间，龙吟谷里已尸横遍野。

整个人马兽族死伤过半，唯剩下巴克族长和陪伴他并肩作战的勇士们。乐士人马已奉献了自己的生命，她们倒在龙吟谷的入口，夕阳残存的光晖为她们镀上了金黄的曲线。

巴克族长注视着自己已逝的妻子，她的卷长发覆在脸侧，浓密的睫毛在风的吹拂下有了轻微的颤动。她，亦如婚礼那日一样美丽。

人马族的勇士们用长矛挑破了手臂，让鲜血滴落在乐士们的心口处，然后深深地鞠躬向赐予自己重生的他们致敬。勇士们没有眼泪，只有鲜血，这是族内绵延千年的规矩。他们把所有的悲伤融进体内，融进鲜血，也融进自己和他们的心脏深处。

灵兽们也一边悲鸣一边用脚下守护了千年的泥土掩埋同伴们的遗体。他们一遍遍呜咽，一遍遍鸣泣出令同伴们安息的乐章。

有些逝去的灵兽身上还带着妖兽留下的爪痕，表情上还残留着不舍与痛苦，他们的同伴就会静静走到他们身边，亲吻他们的伤口，亲吻他们的额头，然后在一片爱的魔法之中，伤口就会消失不见，悲伤与痛苦也会被带走。

他们只余下不舍，一同眠于自己生生世世守护的土地之下，用一份执念，继续守卫着龙吟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