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哪。”韩璃看着眼前突兀的场景,语气有些低沉地向身边的许越问着。
毫无疑问的,尹夕曦和任柒文此时已经消失了,而与他们同时消失的,还有包括于芳在内的其他十三个人,之所以是说他们消失,而不是韩璃与许越遇到了相同的情况,是因为韩璃能够察觉到,他们此时并没有脱离原本的位置。
只不过唯一变化的是,眼前的路开阔了,那些原本盛开着的桃花,此时也消失了它们的模样,仅剩下偶尔还有着几株出现在韩璃的视野里,当然还有淡淡的花香传来。
听到韩璃的问题,许越颇有一副惊讶的样子,只是他的语气里还是随意的:“我们不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么。”
可韩璃却在这时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身前:“那他们去哪了。”
转过头看见韩璃一脸严肃的表情,许越竟莫名其妙地在脸上浮现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很奇怪,就好像是洞察了韩璃的心事一般,有些微妙:“他们去哪了不重要,你不是一直期盼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和我独处么。”
说着,许越还似笑非笑地走到了韩璃的身边,想要拉住韩璃的手。
不过韩璃却一把将他打开了,她对视着许越深邃的眼,语气里是罕有的严肃:“你不是他。”
“不是他?你说什么呢,我不是许越还能是谁啊,韩阳么?”许越耸了耸肩,脸上依旧没有一点惊讶流出。
“你是谁,许越在哪。”韩璃还在追问着。
听着韩璃信誓旦旦的语气,“许越”自然是明白了已经瞒不住,不过此时的他显然还不打算和韩璃说太多。
只见他稍稍往后退了两步与韩璃保持距离,脸上则是有些无奈的表情,但很快又变成了一副调笑的模样对韩璃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依靠这个男人么,怎么要拒绝我的好意。”
尽管此时话语的声音与动作是许越的模样做出来的,但是韩璃还是能够从中看出属于女人天生便有的那种妩媚。
不得不说这是种很怪异的感觉,足够引起大多数人的厌恶,但需要承认的是,尽管如此,那些妩媚之感还是能够引起人们心底的冲动。
然而若只是韩璃的话,还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她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模样,连眉宇间都提起了深深的警惕:“告诉我,许越在哪。”
“哎,真是个无趣的人,怪不得他...”许越的感叹中无疑带着某些讽刺,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语有些不恰当,他才又换了个比较平静的语气接着说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不过你要是...”
“你想要我做什么。”还没等他说完,韩璃就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真是个识趣的女人。”许越感叹着,“放心吧,你只要按照你平常,过不了多久,你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回来了...”说到这,许越又微微停顿了一下,“不过到时候,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然后,他又一次向韩璃伸出了手。
不过韩璃断然不可能接受他如此的“好意”,只见她又一次迈开了步伐,沉默着沿着山路向山顶走去。
由于已经不再需要再向韩璃掩饰身份,许越也轻松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本性,韩璃就在他的身前走,而许越则是不时地带着好奇的表情开始打量起周围的景物。
有时他会有些奇怪地从木栏旁捉起一只小虫子放在自己的眼前细细观察,有时又活泼地摘下了几朵已经盛开的花朵放在了鼻尖闻一闻,虽然不久后就会引得他一副可惜的表情,但也乐此不疲。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大约用了四十多分钟左右,许越和韩璃二人才终于来到了山顶,一座古朴破旧的瞭望塔旁边。
看这瞭望塔的样子,最起码也是有个几百年的历史了,白色砖石的表面很多已经脱落,但由于风华和腐蚀的原因,上面的裂纹还有图形也已经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内容。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长地形已经改变,瞭望塔的南侧山地如今已经变成了陡峭的岩壁,令其陡峭的平台有一小部分已经没有了支撑点,但即是如此,那些在韩璃之前上来的学生们还是壮着胆子在平台上来回经过,似乎是未曾尝试过的新鲜感。
韩璃自然是在上到了山顶之后才看到的他们,如今既然许越在韩璃面前已经不掩饰身份,想来这群人自然也是和这个假许越是相同身份的人,而他们今天之所以来这里,恐怕也是早已经计划好的。
想到这,韩璃心中难免多了一份担忧,她不像是尹夕曦和许越那般聪明,有些事她想不明白,便只能希望尹夕曦和任柒文此时不要再出什么事。
“听‘许越’刚才的话,他们应该是不会对夕曦和柒文做什么的,但愿吧。”韩璃如是想着。
自从来到这山顶之后,她就一直站在距离瞭望塔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站着,山顶的风很大,将她的发扬了起来,她只能看着远处山崖旁“许越”有些陌生的背影,他好像在说什么,可是声音已经被风吹散了。
“所以说,这就是你昨晚让我们做这些的原因?”许越苦笑着说着,声音很快淹没在了风中。
他的身边本是没有人的,许越在韩璃的眼中也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不过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回答他。
“终于见到了你们一直想看到的风景么。”果然,不过一会就有一个冷漠的男声从他右侧的不远处传来,只是他终究没有回答许越的问题,而是又模棱两可地回问着。
不过许越却依旧是苦笑,他想了想,良久才回答道:“其实,昨晚在找到你之前,我就已经想通了。
你也知道,我们能够看到人们最想要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他最想要的居然是回忆,那些不完整的回忆。
可笑么,这样一个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居然连那些东西都逃脱不掉。”
这一次,那看不到的男人终于沉吟了许久,也或许是对于他来说,很多事他也不懂得,他只能隔着很远将视线投在了这个有着许越外貌的人身上,良久才又问道:“你是想说,他在乎的是过去,而你在乎的是未来么。”
不过才说完这些,他就后悔自己不应该在这时候对许越说出这些,他张口欲言,却看到了许越对着他摆了摆手,才说:“不用在意的,都是事实而已,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他们的到来是宿命,我们本早就该消失了,从我具有意识的第一天起就想明白了这件事。
未来,不是我们该奢侈的东西。”
“那...还按照我们商量好的那样做么?”沉默了良久,那男人终于又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只是这一次他的语气不再是冰冷的,而是多了些遗憾。
许越没在回答他,而是又随手拿起了刚刚这下的一枝树枝,上面的桃花还在开着,新嫩的水珠令它们仍旧保持着鲜活盛开的模样,但是许越知道, 他们很快还是会凋谢的。
只是他并不再觉得可惜,而是微笑着向那看不见的男人说着:“你知道吗,我很久之前听过这样一首歌,虽说不是在这样一个季节......
开了灯 眼前的模样 偌大的房 寂寞的床
关了灯 全都一个样 心里的伤 无法分享
生命
随年月流去 随白发老去
随着你离去 快乐渺无音讯
随往事淡去 随梦境睡去
随麻痹的心逐渐远去
我好想你 好想你...”
优美的女声就这样从许越的嗓子里传了出来,伴随着动人的旋律,那是属于她本来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她也分不清了,到底她在唱的是自己,还是这个已经满身伤痕的男人。
与她对话的那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不忍心打扰,便任凭风将她的声音吹散,视线中恍若一片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