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B，爱丽丝的猎犬

“不对啊，不是毒品……”兰兰用触手抱住已经瘫软昏厥的塔莉，“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兰兰文身、抽烟，必要的时候杀人――并已受训而对此毫无畏惧和悔意，但她明白自己是个好女孩。

好女孩不应该吸毒，她也确实没有吸过，那些怂恿她的同事不时在她面前丑态百出。就在几周前，这些人弄到了“猩红尘埃”，其中两个同性恋人一边磨镜一边嗑药，其他的合成人姐妹则在欢叫着起哄……真是一团糟的回忆。

因此兰兰非常确定，眼下塔莉的症状根本不是毒品上了头。合成人的主脑虽然高度拟真了人脑的化学功能，但却有着近乎强制性的神智保护系统，就算是能让人类嗨到死的毒品也不可能让她们丧失意识。

兰兰一如既往地发呆充愣，手足无措，完全不在意背后还有两部虎视眈眈的哨兵。它们啸叫着上蹿下跳，不时还以极快的角速度绕着“梦想壁垒”转上三圈。

“该怎么办……”兰兰的脑海中重复了三遍这个问题，直到她决定开始祈祷塔莉姐赶紧醒过来的时候，奇迹才当真如愿而至。

“哦……”塔莉睁开了双眼，眨了两下，淡紫色的大眸子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就像是初生的婴儿，在用期待而有些害怕的眼神观察着这个新世界，“我……好像……晕过去了？”

“太好了！塔莉姐！”兰兰激动得简直要喜极而泣，可惜八爪没这个功能，“你、你没事了吧？”

“我……没事。”塔莉的意识似乎还是有些模糊，至少眼神失焦而飘忽，“你呢？”

“没、没什么大不了的啦，但是那两个！”塔莉说着，用触手朝后比了比，“那两个哨兵它们还在后……哎哟？”

触手的探头注视到了这不可思议的画面――两部哨兵全无动力地翻滚着，只是单纯依靠惯性，朝着不同的方向，缓缓飘离。

“这是怎么回事？”兰兰迅速打开之前一直在信息战防御状态下的无线网络，“奇怪？‘梦想壁垒’的防御机制完全解除了……”

“通讯呢？”塔莉点点头问，“能用了吗？”

“不行！”兰兰试了试，“远程频道依然是全部锁死，不过现在……”她用触手观察了一下四周。“咱们可以转移到足够的距离外，反正哨兵也不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是你，不是‘咱们’――”塔莉顿了顿，“我要留在这里，设法打开‘梦想壁垒’的入口。”

“为什么？”兰兰不解地问，“你还要干什么啊，塔莉姐？”

“修卫星咯――”塔莉莞尔一笑，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妙龄少女，“这是我的工作啊。”

吴克，C，数码警探

“纳米机器人？”吴克乐了，“这他奶奶的不正是我们数码警察的工作吗？”

车载电脑的全息投影仪上，一个艳红色的蜘蛛样小虫骚动着六条细腿，像是要原地跳起来一样。

“不是你所知道的‘纳米机器人’，前辈――”夏尔对投影指指戳戳，“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是老型号的特征，至于红色嘛倒好解释，是为了混在‘猩红尘埃’的粉末中……瞧！头尾的设计方式，从来没见过……”他摇摇头，含住手指。“这个东西的技术含量……怎么说呢，还没有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但完全不属于爱丽丝创造的技术体系。我们应该把它送到总部的试验室做进一步解析。”

“闲扯淡！你都已经把它解析出来了，还什么进一步退一步的――”吴克话锋突转，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好好想一想，小子，你这可是大发现！大功一件啊！先告诉俺你还发现了啥？这东西混在毒品里能怎么着？增强快感吗？”

“对不起，前辈，我对毒品一窍不通，但是……”夏尔略作思索，“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东西的作用和‘快感’无关――”他手指轻滑，投影仪将纳米虫的背部结构放大了数倍。“这个部分是微型的信号接收装置，我认为它很有可能是遥控的，至少有人在监视它的一举一动。”

吴克有气无力地笑道：“也就是说这是个收音机？”

“呃……有、有道理……”

“道理个屁！”吴克轻轻扇了一下夏尔的后脑勺，“这东西混在毒品里，那小胖又杀了一个毒贩，这叫什么？这叫‘联系’懂吗？”

“您、您的意思是说……”夏尔试探似地问道，“制造这东西的人……和毒品有仇？”

毒品这种害人东西本来就是通过化学反应来影响大脑和神经，在其中混入纳米机器人的话，自然也就能很容易地伤及使用者的要害，只是……

“只是……一个能制造高拟真度机器人和先进纳米虫的家伙，干吗非要跟瘾君子过不去……”吴克搓着下巴，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当作娱乐活动也不至于啊？敲诈勒索的话，几个小毒虫又能挤出点什么呢？对了……话说，如果当真是被遥控的，肯定有一个或几个能让它起特别反应的信号，用穷举筛选的办法过滤每一个它能接收到的信号源，然后――”

“在做了，前辈。”夏尔的嘴角微微一挑――露出极为不易察觉的得意，“有差不多十分钟了，估计过完所有的波段最多需要半个小时，我们很快就――”

话还未说完，投影仪上的小蜘蛛突然就激动得上蹿下跳了起来，片刻之后，甚至完全改变了形态，像是一颗长满细小尖刺的仙人球。

“这个反应！”夏尔愣了半秒，随即伸手拉出车载电脑的操作界面。“波段很稳定……依然在持续广播……”他飞快地操作着，“已经锁定，正在解析……这、这是‘奥马哈海滩’？”

“奥马哈海滩？”吴克一皱眉，“那是什么鸟地方？哪边的度假村吗？”

他依稀记得在什么地方听过“奥马哈海滩”这五个字，也许是某部老电影的名字？

“不，是‘三千世界’里的一个多人对战型‘世界’，全名叫‘奥马哈海滩1944年D日’……”夏尔目不转睛地盯着操作界面，“不冷不热的小游戏，口碑倒好像还可以。”

“在游戏里面？通过游戏来给纳米机器人传输信号？”吴克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不二百五吗？”

电子游戏说白了只是一组有限而固定的程序，无论用何种逆天手段进行修改，也不可能做到超出其设定的事情。更何况在由爱丽丝亲手搭建的“三千世界”之中，一切都如精准的水力座钟般往复运行，任何超出常理的性状都会被监督者扼杀在摇篮之中。除非……

“除非，传输信号的其实就是‘三千世界’本身！”吴克猛地打了个激灵，“那什么狗屁海滩只是个幌子，有人通过这游戏渗透进‘三千世界’的某个服务器，然后用它来给纳米机器人下命令！”

“那他一定是非常高端的黑客……不，是顶尖水准！”夏尔一边激烈地操作一边点着头，“且不说能够黑进‘三千世界’的服务器需要什么技术，他还用上了一种数码警察数据库里都没有记录过的特殊算法，有……有无数个假的上传节点，如果不是我们找到了纳米机器人的样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谁是幕后黑手。”

吴克露出一丝惊喜：“也就是说，你现在有办法找到幕后黑手咯？”

“‘我最帅9527’……”夏尔朝屏幕上跳出来的账户信息打了个响指，与吴克相视一笑，“是的前辈，我能。”

看着屏幕上拿着老式半自动步枪的海军陆战队员，吴克这才突然想了起来，所谓的“奥马哈海滩”，好像是旧人类时代某个很有名的古战场――那应该已经是两个多世纪前的陈年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