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达校门口的时候，手机的铃声，将白夜从一种莫名的恐惧之中，给解放了出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周凌峰的名字，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安心。

梅林向白夜伸出的手……那可是名副其实的魔女的邀请，加上先前和诺查丹玛斯的一系列争论，白夜感觉自己只需要那最后一步，就能完全失去现在的所有现世界的日常了。

现在还不到全盘接受的时候，或许这时候永远也到来不了吧，带着这种有些里外不是人的感觉，白夜有些无奈地接通了手机。

“喂！你到底来不来啊！先前打你手机一直不在服务区，现在离考试可是只有十分钟了啊！”

周凌峰这煞有介事的粗鲁，现在听起来倒是有些悦耳。

“没事，我五分钟之内能到。”白夜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五分钟……那是没问题了，不过你复习了吗！？”周凌峰的安心只持续了一秒钟，马上又将嗓门提高了几个分贝。

“复习……小抄你给我准备好了吧？”白夜再次苦笑。

“你……！没有，你可别把我当你的小弟了！”

“不是小弟，是兄弟啊，你肯定会帮我的吧？”

“啧……算了算了，你先过来再说，绮丽也很关心你的好吗！？”

“我知道了，帮我谢谢她。”

“要谢你自己来谢！”

伴随着这最后一声略显怒意的宣言，周凌峰挂断了通话，白夜抬头看了看作为考场的教学楼，加快了步伐。

其实白夜并不觉得李绮丽有什么值得自己道谢的地方，只是嘴巴上说说关心，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但是她并不会做出任何实质性对自己有帮助的事情。这连虚假的善意，都算不上，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倒是周凌峰，确实是一直很够意思，白夜已经想好了再请他几个冰淇淋。

不过，相同的，只是说句谢谢，也不会误事，白夜在李绮丽面前乃至全班同学面前，依然会露出那最为和善而标致的笑脸。

人都是这样，带着伪善的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白夜相信，绝对有一半以上的人，对这种事情是完全心知肚明。

周凌峰除外。

白夜到达考场门口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上交书包手机入座了，只有周凌峰一人，还在考场门口等待着他。在见到他的瞬间，周凌峰也是加速跑到了他的身边。

“你这混蛋，到底复习了没有，老实说！？”周凌峰的语气十分急促，就仿佛他才是那个刚赶到学校的人。

“骗你干嘛。”白夜笑着向周凌峰伸出了手，“我对你从来都是真诚无比的。”

“你倒是在别的地方真诚点！”

周凌峰气呼呼地说着，将裤兜中早已准备好的小抄，砸在了白夜的手中。看着那歪歪扭扭的潦草字迹，白夜的笑容中有些得到了好处时的狡黠，又有种失去了某种更珍贵东西的落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那可能失去的东西，名为什么。

“不过据我所知，你在大学过得很颓废。努力保持着笑脸，让你在学生中的关系还不错，所以考试的时候，助攻总能混点儿，最后勉强及格，应付性地请同学吃个简餐……这样的大学不去也罢，我觉得在这边对你的人生更好…………”

然后白夜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第一次和爱丽丝见面时，她对自己大学生涯的总结。

我觉得在这边对你的人生更好……

这边……

真的是这样吗？白夜有些不安地攥紧了手中的纸条。

“今天的监考老师不算严，你到时候有什么不清楚的，问我，虽然你那座位不好操作就是了。”

大学的考试按照姓名来分配位置，“白”姓作为一个“B”字头的姓氏，白夜的学号也是001，每次考试，已经是习惯性地坐在第一排了，而周凌峰姓“周”，开头为“Z”，则是在学号的最后一个。两人的考试座位，可以说是教室内最为遥远的距离，不好操作，也是因此而来。

虽然周凌峰还像是保姆一般的给白夜讲着各种能帮到他的可能性，但白夜已经是有些听不进去了，爱丽丝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回旋，将他的思绪完全搅成了一团乱麻。

当——当——当——

不过本来就紧凑的时间下，并没有给两人过多纠结的机会，考试铃声响起，两人必须得走进考场了。

进门的瞬间，李绮丽对着白夜温柔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对他的到来十分欣慰。有着“L”开头的名字，李绮丽的座位也是十分靠前，而且十分巧合的在第二排的第一个。要说操作的话，白夜和她操作的可能性，显然是要远远大于和周凌峰的。

但是……

这件事情白夜从来不会去指望，李绮丽是一位好学生，或者说道德感十分强的学生，作弊这种事情，就算是协助青梅竹马，她也不是很乐意。每次都会摆出一种“我想帮你我也努力了但是还是没能成功”的姿态，让人心里十分不舒服，却又说不了她什么。

更何况这个青梅竹马，还是伪物，是演的。

监考老师，是一名不认识的，大概有六十岁的老人，这种要退休的，或者已经退休了的老师，一般不会刁难学生什么，白夜似乎已经能确定这场考试没什么问题了。

前半个小时，白夜还是很安分的，用自己的力量，他大概完成了40分的内容，剩下猜10分，加上老师的印象分（印象可能不是很好说不定还会扣分），白夜需要从小纸条或者别的途径弄到的分数，最好还有10分左右。

很简单的事情。

白夜首先看向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她现在正在认真地完成着卷子，仔细思考着每个问题，白夜就这么盯了他一分钟，她也完全没有注意到白夜的存在。

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忽略的。

不管怎么样，白夜明白现在还是得靠自己，他小心翼翼地从荷包里拿出了小纸条，正准备在桌下展开的瞬间……

黑影，将白夜面前的光线给遮住了，那个上一秒中还在讲台上的老师，此时已经是来到了他的身边，居高临下的，就仿佛看一个臭虫一般，鄙夷地看着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