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到了父亲未公开的遗作掉下眼泪，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白夜还是得承认，他最怕女孩子在面前哭泣了。

毕竟这属于“和自己无关但于感情和道德上不得不去帮助别人”的情况，和公交上给老人让座如出一辙。

所以白夜开口了：

“喂喂，你还好嘛，不要这么……”

“唔……呜呜……呜呜呜呜……”

然而白夜的问候，却是被变大的哭声所打断，要是不知道这诗卷对克雷芒丝的意义，白夜甚至会以为她这是在故意对他撒娇。

看来，也不是随便说两句就能解决的问题了，白夜还是决定让她自己去找答案好了。

“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

然而就像是弹簧一样，白夜的想法越发松弛，克雷芒丝那边的哭泣则是愈演愈烈了，她这次直接仰着头，呈M字坐在了地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诶——！？！？”

白夜急忙看了看周围，好在这些范特西世界的工人依然无视着这边的一切，毕竟这怎么看，都像是自己在欺负克雷芒丝一样，白夜真是有口难言……好在现在也不用解释给别人听。

但现在别说是劝说克雷芒丝了，白夜就连接近她都变得有些困难，他也只能将无奈的目光，转向了身后的爱丽丝。

此时的爱丽丝，一如往常，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就仿佛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亦或者说她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就连一丝的波澜都没有从她心底激起。

“那个……就这么放着不管可以吗？”白夜还是问了出来。

“可以。”

“他会自己恢复过来吗？”

“大概。”

“哇……超冷淡啊，克雷芒丝好歹也是你以后的职员诶？”白夜苦笑。

“不一定是。”爱丽丝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继续保持起了先前的冷漠脸。

想想先前李少纷中枪了之后，都是在爱丽丝的注视下挣扎了大半个小时，现在克雷芒丝只是哭哭而已，爱丽丝想必也不会做出任何举动吧，白夜也只好跟着一起等待了。

“话说，这些……范特西世界的工人，他们看不到我们吗？好像对我们这边的事情完全不关心的样子。”

“嗯，看不到。”爱丽丝点了点头。

“哦……还真是神奇的构造啊……”

毕竟爱丽丝的对话欲不强，白夜继续问下去，也是有些自找没趣。他这才发现爱丽丝虽然看起来冷漠，但也是每分每秒都注视着克雷芒丝，或许这才是她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在对话之上的最主要原因。

所以说……她其实是十分关心自己客人的吧？

而克雷芒丝那边，就仿佛想要宣泄这五百年来所受的委屈一般，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精力和魔力来哭泣。但哭，其实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没过多久，克雷芒丝也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了起来。

毕竟，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看上去就十分虚弱的妹子，白夜都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就此断气了。

不过发泄完，人一般会进入一种贤者模式，现在的克雷芒丝也不例外，虽然还不能很好的调整呼吸，但她已经先一步，合上了那本她梦寐以求得到的书卷。

合上了？！不是继续看下去？！白夜还以为在感动过后，她会开始一心一意地研究诗卷，没想到竟然是选择了放弃吗！？

半分钟过去了，克雷芒丝仍然没有打开书卷，相反的，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将目光，转向了爱丽丝。

所以说……这么快，她就已经得出结论了？这和父亲之间的心有灵犀也太强大了一点儿吧？

“爱丽丝……大人……对……对不起，请……请让我做……做你的图书管理员。”

然后，克雷芒丝就这么几个字一顿地，说出了自己的决断。

“哈……”

白夜发出了一阵有些无语的叹息，虽然他现已经接受了克雷芒丝的选择，但现在这么简单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他还是觉得有些坑的……

“可以，我也有意请你来做图书管理员。”爱丽丝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两个这是在演戏呢！白夜实在是有些无语，终于还是看向了克雷芒丝。

“如果你选择了做爱丽丝的图书管理员，就说明你相信交易的正确性了，对吗？”白夜努力用最正经的语气说道，“那么……那份诗卷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白夜十分想知道爱丽丝到底是握着什么样的武器，能让克雷芒丝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丝胜算。

“是……是田园诗。”

白夜只是抱着侥幸心理发问，没想到克雷芒丝却是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回答。

不过这三个字的回答，已经是十分震撼了……白夜先前只想过这预言诗会是预言的什么内容，但完全没有考虑过这诗本身并不是预言诗！

“田园诗？！”

“嗯……还有抒情诗……都是些，和预言毫无关系的东西。”

克雷芒丝的语气，似乎有些责备，但更多的则是释然。带着微笑，她继续说了下去：

“而且……都是些很蹩脚的东西，这种东西别说是给他证明了，要是不小心泄露出去，嘿嘿嘿……只怕大家会笑死他的。”

克雷芒丝说着，笑出了声，不过马上，眼泪也是跟着掉下来了。

“而且……还说什么以后只为了家人写诗，不在为预言耗费自己的精力，学医为了家人更好的生活什么的……真是白痴，白痴，将自己的才华全部浪费了不是吗！”

看着克雷芒丝这或喜或悲的样子，白夜都觉得有些心酸了，不过在毕生梦幻打破的现在，克雷芒丝也是懂得了父亲的真正用意，接下来的人生，她也将改变自己的目标了吧？

没错，不再为自己捏造的父亲的愿望而活，而是为了父亲真正的心愿，完全为自己而活下去！

果然，这两者的终点，是一样的啊。

“白夜。”

“喔……啊？”

露出欣慰笑容就仿佛看着考取了大学的女儿的白夜，又是在愣了一下之后，才明白爱丽丝是在呼唤自己。

现在呼唤，难道交易还有没完成的任务？！

“工人们该午休了，你去顶味牛肉面馆叫几碗面，外卖到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