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感觉，霜姬不仅仅是取回了自己的身体，而是连着身体中某样十分关键的东西，给一同取了回来。

那就是心。

第一眼见到那从破庙中飞出来，对那个骗子道士攻击的霜姬，和现在这个幽怨而又十分优雅的霜姬，简直是判若两人。

而这份优雅的从容，也不可能是凭空就获得的，白夜相信，是爱丽丝给她了这种安心的感觉。无论梅林也好还是诺查丹玛斯也好，在爱丽丝的这份不动如山的稳定强大面前，都或多或少表现出了些许的依赖之感。

所以这里的霜姬，也不例外。先前在白夜体内的时候，路西法降临的瞬间她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但现在，却是直接要和路西法对单战斗了。

白夜也得改变一下自己的看法了，应该照这个形势来看，霜姬不是不能赢。

但就连在刚才最后的爆轰中炸开的童颜，此时也是露出了侥幸的笑颜。他当然也明白，霜姬的出战，这便是他们这边的最后一次机会。

两边，都是赌博而已，只是爱丽丝这边，赌得大一些。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爱丽丝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对霜姬的实力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而已。

白夜有些无奈地瞟了爱丽丝一眼，她的眼神之中，没有半丝赌徒所有的担忧和期待，仍然是冷如寒冰。

赌博……

白夜在心中狠狠地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霜姬，可是爱丽丝所看中的人。简单点说，她的实力，爱丽丝绝对也是早就看明白了。先前在天幕中的那一战，爱丽丝也绝不可能什么信息都没有获得，此刻，她显然也是在前前后后无数次的考虑后，才得出让霜姬动手的结论。

所以，绝对不是赌博，霜姬，是必胜！

“咿，呀——！”

在瞬间的平静之后，战斗，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开始了。

而且这战斗的模式，也是大大出乎了白夜的预料。

这次霜姬的武器，并不是将她的头发伸长，作为触手或者钢针去攻击，而是直接将她的脖子延长，让整个头飞了出去。

然后，展开的血盆大口，露出了一对锐利的獠牙，就仿佛要将路西法整个人给吞噬进去。

白夜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词——

飞头蛮。

在霜姬的声音变成幽怨而娇楚的女声后，在这完美的身体和头部结合后，白夜早就把最先的定义给忘记了。但是妖怪，伪装成人类，才能对人类造成最大的伤害，而露出真面目后的恐怖，也许人只有在结束生命的那一瞬间才能明白。

白夜很庆幸，霜姬并不是向自己这边飞了过来，她现在，可是自己的同伴。

只不过，路西法此时并没有对这飞来的血盆大口做出过多的反应，猛地挥动翅膀，她是直接让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

然后霜姬，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行动，她并没有选择让自己已然是伸长到令人害怕长度的脖颈，继续向空中上升。

毕竟伸得越长，对她来说也越是桎梏，要是从中间的任何一个地方被切断，总感觉都不是很妙。

路西法当然是了解霜姬的攻击模式，才选择了这样的对应……

不，她了解的并不是霜姬，而是名为飞头蛮的妖怪。更何况她现在要的，也不过是那个头而已，这个身体离头越远，她自然是越好操作。

只可惜，霜姬之前说话虽然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但在战斗中的她思路倒是十分明确，虽然这张开的血盆大口让她看起来仿佛是失了智，但战斗模式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丝的偏差。

白夜认为，这便是妖怪的本能。

但是霜姬就算做到最好，也不一定是路西法的对手，此刻占据了制空权，路西法也是能够游刃有余地准备起了自己的攻击。黑白羽翼展开的同时，那羽毛形成的箭矢，也是瞄准了势单力薄的霜姬。

不过霜姬也没有任何的停滞，头颅虽然没有继续飞了，但那深蓝色的长发，继续了这份事业。在那羽毛箭射下的同时，扩散成了一道刚硬的护壁，护住了脑袋以下身体的所有部位。

“啧……”

空中的路西法，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咂舌，她尝试了一下想再飞高一点儿展开对地面的攻击，但是先前的爆炸，对她的状态影响也是挺大的，此刻的距离，便是她和霜姬的最大距离了。

但是这个距离，别说是攻击了，根本，就算不上是安全距离。

霜姬的深蓝色发丝，犹如欧若拉之光，向上刺向了路西法，而这次，则是换路西法用羽翼来护住自己的身体了。

但霜姬的头发，和那射出来的羽毛，可是大不一样，在接触的瞬间，立马就攀附上了那丰满的羽翼，将自身和路西法，完全纠缠到了一起。

显然，这是普通名为飞头蛮的妖怪，所不具有的能力，因为路西法在展开翅膀发现并不能如愿的时候，明显地是惊讶到了。

而现在霜姬从身体处伸长的脖子到了半空之中，而头发又从脑袋处大面积向上突刺，整个身体向上几乎是延伸了个七八米，看起来十分恐怖。

而且，十分脆弱。

路西法的惊讶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马上就用全力，挥起了自己的翅膀，想将霜姬的头发扯断……亦或是直接将她的脖子扯断。

白夜想起来了青蛙伸出舌头捕食飞虫的场景，这便是一场力与力的角逐，最大的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发丝，不断被那羽翼给切断斩断，但是霜姬丝毫没有放弃，那具有灵性如同细蛇一般的发丝，总能一点点地向上，再次攀附到羽翼之上。

如果能封印住翅膀，路西法从那高空中落下来，想必也得吃一捧灰吧。

“呀——呀呀呀啊啊啊啊！给我……去死吧！！”

狰狞而尖锐的嚎叫，从血盆大口之中传出，霜姬那伸长了许多的脖子，现在则是猛然地开始收缩蓄力了。而前端，虽然发丝还在不断地断裂，但是只要还有一根连接着那对翅膀，路西法就无法不去回应这份无比强大的作用力。

但是，路西法的力，显然是远远地低于了霜姬，她的身体一点点地在妥协，毫无办法。

所以，随着路西法对于霜姬的失控，她最终是如同一颗混沌的流星，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彩虹的弧线之后，被抛向了山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