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柳诚并没有说实话,虽然他为人木讷,可长期在宫中耳濡目染,自然懂得明白有些病可说,有些病万不可说。
其实,这位俊俏公子的体质十分罕见,竟是传说中的“龙吟体质”,也就是“阴阳体”。通俗而言,就是半男半女,但一般从生理上来看,更是偏向于男子。但是在心理上却又倾向于女子。
此种体质之人,十分痛苦,往往纠结于两种心理特征,偏执到无可自拔的地步。
此病十分隐私,这位俊俏公子又身处高位,恐怕柳诚这边一说出口,那边就可能遭受杀身之祸,因此柳诚才推说自己不知道,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况且,治疗此病并不是药物即可解决,往往要从心理上彻底改变才行,治愈的几率甚微。既然没有把握治愈,又何必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呢?不如一问三不知,自称无能好了。
可看来,这位俊俏公子病的不轻,时男时女可能让他产生了幻觉,甚至分身为两人,陷入自恋之中,因此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想到这里,站在门外的柳诚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凝香,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俊俏公子,你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是治不好的。”冷凝香眸子一闪,似乎没有丝毫惧意。
那俊俏公子冷笑道:“你倒聪明,不过聪明的人一般都会早死!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
冷凝香道:“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俊俏公子可以放心的说说心里话,这样,至少有一个人会舒服点,我也死得其所。”
那俊俏公子反而奇道:“对于死,难道你就不害怕?”
“对于死过多次的人而言,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可怕了。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还能感觉到痛苦吗?”冷凝香淡淡道,更像是对自己说。
那俊俏公子低头沉思道:“这样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冷凝香也不掩饰,道:“俊俏公子是想说自己的故事,怎的听起别人的故事?我的故事太平凡,也太哀伤,说出来恐侮了尊耳,还是请俊俏公子说吧!”
那俊俏公子表情缓了缓,已不似刚才的激烈情状,竟笑意浅浅道:“你觉得我美吗?”
灯烛之下,只见他长而卷的睫毛下,一汪如水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花瓣一般的柔嫩的唇瓣,白皙清透的皮肤……冷凝香忽然一阵恍惚,这哪里是一个冷峻的俊俏公子哥,分明就是一个俏丽的女儿家。
只见他起身款款走来,步态竟然也袅娜起来,服帖地坐在床边,举着兰花指轻放颌下,像呢喃又像是细语道:“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敌著相思。”
冷凝香虽心中震惊,可表面上却强装镇定道:“俊俏公子这两句好诗,不知是否爱上什么人?”
那俊俏公子凝视远方,伤感道:“爱上又如何,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只知道她也爱我,我也爱他!”
冷凝香越听越迷糊,见他情不知所以,加之自己也有同样的经历,便有感而发道:“我虽不知俊俏公子情归何处,却知这世间唯有生死可以将深爱的两人相隔,至于能否在一起,一切全靠缘分了!”
那俊俏公子听冷凝香如是说,想了一想,竟喃喃道:“姑娘说的是了!”
冷凝香又道:“可生死岂可我们做主?只有好好珍惜活着的时光,才有在一起的希望。所以,俊俏公子你万不可灰心丧气,再难的病总有可治愈的良方,但如果自暴自弃,那是谁也救不了的。”
冷凝香叹了一口气,想当初自己一心求死,不正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于是又想起了丁美薇,又在心中叹道,小姐,你究竟在哪里?
那俊俏公子笑道:“姑娘你是否也爱过什么人?怎的说的这样伤感,似乎经历过。”
他的声音时而柔柔绵绵,时而干脆怨毒,冷凝香似乎总是有一种错觉,自己在跟一男一女两个人说话。
冷凝香道:“天下的幸福大体相同,天下的不幸却各有各的不同,我此生命苦,地位卑贱,不像俊俏公子,出身贵胄。”
“天皇贵胄如何?贫民百姓又如何?各有各的无奈悲欢罢了!”那俊俏公子黯然道。
冷凝香暗忖,是了,这俊俏公子出身皇家,竟然过得如此悲观压抑,想必也有无法言语的痛楚,对他便多了一份惺惺相惜之心,便依心论道:“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俊俏公子可能包袱太多,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只要自己过得快乐就行!”
那俊俏公子脸色稍稍舒展开来,笑道:“以前竟未有人和我说过这些,今日听姑娘讲,我心中豁然开朗。”
“俊俏公子身份尊贵,怎是我们这个层面可以接触到的,有幸和俊俏公子说说自己的感悟,要是俊俏公子听的进去,那是我的荣幸!”
那俊俏公子竟朗盛一笑,道:“今日我差点错杀了一个谈得来的朋友。”
“我们只是匆忙相遇,公子竟不嫌弃,当我是朋友?”冷凝香心中一动。
“只要合得来,相处多久又有什么关系?有的人朝夕相见,血脉执勤,却说不定还如仇人一般,想着杀之而后快呢!”那俊俏公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冷笑道。
冷凝香听不懂,也不语。
又听那俊俏公子沉吟道:“你能否保证今日之事绝不外传?”
冷凝香道:“如果公子信我,我无需保证,如果公子不信,也不用多问,杀了我便是。”
那俊俏公子笑道:“好了,你和你的同伴回去吧。”
冷凝香迟疑了一会,却没有动。
那俊俏公子又道:“怎的?不愿意走,等着我来杀你们吗?”
冷凝线这才反应过来,款款拜谢道:“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见冷凝香好端端的走出来,柳诚连忙迎上去,喜道:“我担心死了!不过,你怎的出这么多的汗。”
此时,冷凝香全无房内的坦然淡定神态,却是手脚冰凉,身体筛糠似的发抖,断断续续说:“你不知,你我命悬一线,差点性命不保,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需赶紧带小公子赶紧离开才是,回去再详细说吧。”
正好孙公公过来,将两人原路带了回去,此时已是夜半三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