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感到很迷惘。
他明明和那位叫月瑶灵的姐姐约好了,今晚由她和她旁边的那位姓连的公子带他出游。他好不容易才避过了父亲和家仆们的眼线溜了出来,却完全没见到二人的踪影。
他们去哪里了?不是说好今晚一起走的么?
江枫寻了一处不易被发现的僻静之处静静地等着,等了许久却还是没有等到。
他不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中。
无论如何,看样子他们两个都是不会来了。那么现在自己是否要回去呢?
如果现在回去的话,如果能避过父亲和家仆们的眼线,也许便不会被发现。可是自己也会因此而丧失了一次绝佳的出来开眼界的机会。
好不容易才从家里溜了出来,江枫实在是不想再回去。
可是,不回去又能怎么办呢?
难道就这样自己孤身一人去外面闯荡么?
虽然有这样的心思,不过江枫却是有些犹豫的。他算不上一个胆小的人,可是常年住在家中,离开家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根本没有什么出门在外的经历和经验。如果是单凭他一个人的话,是否能在外面好好地活下来也是个未知之数。
江枫的心中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是就此打道回府,还是不顾一切地一路走下去?既担心没有经验的自己难以孤身闯荡江湖又不舍得这次好不容易的出游机会的江枫陷入了极其困难的抉择之中。
他静静地抬起头,看向了夜晚的天空。此刻天边正有一只鸟儿飞过,从江家宅院的上空,飞到了他的头顶,而后继续朝着更远的方向飞去。
江枫十分羡慕它,能够如此自由地在外翱翔。他一直很羡慕这样的生活,也一直向往着。他的心中,已经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自己在外面闯荡江湖的生活。
而现在,这个机会近在眼前,他是否应该抓住呢?
就在江枫犹豫之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不妙的声音。
这声音来自于江家的宅院方向——只见江家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喧闹,似乎隐隐间还有火光出现。江枫认出那是火把的光芒,心道看样子是江家出事了,他顿时将此事与自己的出逃联合在了一起。
难道他们是在找自己么?
想到这一点,江枫立刻吃了一惊,心道此刻自己若是回去了,定会被父亲重重责骂。他领教过父亲的怒气,或许他还会被幽禁起来,今后要想出门可就难了。
不行,绝对不能回去!
江枫在此刻终于打定了主意,只有硬闯一番了!
倘若自己真的在外闯出了一番名堂,父亲也许非但不会责怪自己偷跑出去,还会称赞自己呢!
想到这一点,江枫便更坚定了自己出去闯荡的心。
不过他也知道,凭借他的经验和能力,想要孤身在外闯荡还是有些难度的。他依然是将希望寄托在了月瑶灵和连温的身上。他相信月瑶灵,虽然只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他信任那个温柔的大姐姐不会骗她。
——对于这一点,江枫也一直很奇怪,虽然月瑶灵看上去年纪比他还小的样子,江枫却觉得她说话和行事的风格十分成熟,所以不自觉地便将她当做自己的姐姐一样的人看了。
不过说起来,自己之所以能够鼓起勇气离开江家,也是因为月瑶灵的劝说。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以月瑶灵作为自己的姐姐一点也不过分。
他也不知道月瑶灵和连温要去哪儿,不过就是凭着一股直觉一路朝着一个方向行去。不过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是什么方向。
但江枫本就不是一个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人。他常年居于家中,却敢于鼓起勇气逃出那偌大的江家出门闯荡,这样的人当然也是有着几分胆色和勇气的。
因此他也懒得去多想什么,他也知道自己再想也想不出什么来,只有凭借着自己的直觉一路前行。
反正已经出来了,就随便走吧!走到哪里就算是哪里好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江枫继续一路向前行去。
他也不管什么方向路途,只要前方有路,他便一路前行。
虽然这样走起来很没效率,不过江枫却是乐在其中。他十分享受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虽然在外面风餐露宿很辛苦,可他却一点也不以为忤,反而是甘之如饴。
就这样,他完美地错过了月瑶灵、连温和明少所走的那条路,一路朝北行去。离开华阳城之后,便到了华阳城北面的内阳城。随后,他一路经内阳、合山、冯平、牧山等地北上,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走走停停,直到身上的盘缠都快用光了之际,竟来到了幽州的蓟南城。
此时是四月二十三,距离江枫离家已有小一月的时间。他身上所带的银两盘缠几乎全都用光了,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两银子。
而他眼看着自己所走的地方越来越荒凉,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走错了。
察觉到这一点的他,不禁十分沮丧。
难道自己终究便只能走到这里了么?
当自己身上的这最后一两银子用完了,说不定就要饿死在这蓟南城的街头了吧?
他对死亡倒是出奇地并不恐惧,他所恐惧的,是自己这凄惨的死法。
即便是要死,也要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大事之后再死,自己现在死在这个地方,便只不过是个翘家的世家子,没有人会记得他,他除了让亲人为他而痛惜悲伤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这样的结果,是江枫极其不愿看到的。
所以,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死。不管做什么,他也要让自己活下去,努力活下去。只要能够活下去,便有着去干一番大事的机会。
他一定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让天下的人都记住他江枫的名字,不求能够超越他那几个飞黄腾达的哥哥姐姐们,却也不能比他们差!
怀着这样的想法,江枫掏出了怀中所剩的最后一两银子,寻了一家酒馆,买了一瓶上好的酒,一边喝着他从没喝过的来自北方幽州燕地的烈酒,一边思考起将来的打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