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到正午时分,阿呆才从打坐的状态中恢复如常,缓缓站了起来。
由于坐了太久,以至于有些腿麻,所以阿呆站起来的过程看上去有些艰难,让正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的的白莺不由自主地惊呼道:“你的伤是不是还没好?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
听了白莺的话,阿呆不由得淡淡一笑,道:“已经好了,只不过是打坐的时间久了,腿有些酸麻。”
“哦。”白莺这才松了口气,接着阿呆的下一句话便立即令她面红耳赤——
“刚刚我打坐的时候,你似乎一直在盯着我看啊。”
“有、有吗!”白莺脸色绯红地道,“一定是你的错觉啦!你还有伤在身,也许是在打坐的时候产生了幻觉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就连白莺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难以自圆其说,因此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微不可闻。
阿呆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并不说破,只是淡淡地微笑着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言归正传吧。”
“言归正传?”白莺一愣,随即响起来了阿呆之前答应过自己的事情。
“哦,你是说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的事情吧?”
“不错。”阿呆点了点头,道,“这个秘密自从我来到苗疆开始,便一直隐藏着。我隐藏了足足十年,这一次是第一次对人说起——便是对你了。”
听了阿呆的话,白莺不由得又脸红了一下,“听起来好像是因为我有多特别似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蛊宗的事情,我想你也不会将这些告诉我吧?”
阿呆却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说不准。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说有‘如果’的。而那些所谓‘如果’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们谁也说不准接下来会有什么情况接着发生。”
“什么嘛,听上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前后不通。”白莺笑了,“说了这么一大堆好像禅机一样的话,我却是一句也听不懂,也不知道你是真的在讲什么大道理啊,还是只不过在编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哄我。”
阿呆闻言不禁笑道:“我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白姑娘便当做是笑话一笑而过吧。”
说着,他顿了一顿,然后继续开口道:“不过我接下来要说的,便是白姑娘想要知道的事情了。白姑娘可不能把这些也当成笑话一笑而过。”
白莺闻言也不禁正色了起来,她知道阿呆接下来要说的话,便是要解开她昨晚到现在一直困扰在心中的疑惑的。
“其实我——”阿呆说到这里拉长了声音,接着正视着面前的白莺,后者不由得紧张地长吸了一口气,接着阿呆开口一字字地道,“——真名叫做燕行云。”
白莺愣住。
“燕行云?就是传说中十年前名震天下的‘盗神’燕行云?”
这疑惑在白莺的心中,却并没有脱口而出,仅仅是处在将要出口却还未出口的当口。
“白姑娘不必太过惊讶,”阿呆继续说道,“因为接下来我还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白姑娘如果现在便感到惊讶的话,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也许很难接受。”
白莺听了,不由得怔住。
随即她缓缓地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开口说道:“你说吧,阿呆——啊不,应该叫你燕大侠。”
“不必叫什么‘大侠’,”燕行云笑着摆了摆手,道,“曾经的燕行云早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苗疆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夫阿呆。”
“那……我还能继续叫你‘阿呆’么?”
“当然可以,”燕行云微笑着说道,“比起什么所谓的‘燕大侠’,我觉得‘阿呆’这个称呼更好,也更亲切一些。”
“亲切……么……”白莺的头不由得深深地低了下去,接着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绯红,“好吧,那我以后还是叫你‘阿呆’。”
燕行云淡淡一笑,带着满意的眼神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着他的讲述:
“在我十岁时,父母便双亡了。当时年纪尚小的我举目无亲,便在街头流浪,一度还做过乞丐。不过我还是不甘心做乞丐的,因为我想要干一番大事,不想每日乞讨度日,被别人看不起。
“于是,我便开始准备寻找出路。一开始我是想要读书做官的,可是当今天下大乱,而且各大世家把控了帝京和各国的官场,普通人想要做官的话简直是痴心妄想。因此我很快便放弃了读书做官的念头,凭借着父母留给我的一些家产,我便决定去经商。
“虽然商人是四业之末,也是为人所看不起的。可我心想,如果经商成功的话便会赚到很多钱,只要有钱的话,别人便不会看不起你——至少他们表面上不会。
“可是很遗憾,我并没有经商的头脑,仅仅过了半年,便赔的血本无归。当时有一个商场上的人说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还想学别人做生意’,我听了很生气,于是便去他的家里放了一把火,把他一家都烧死了。”
听到这里,白莺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别太吃惊,”燕行云微微一笑,道,“我从小父母便双亡,无人管教,而且生性要强,被人侮辱便一定要以牙还牙,所以做出这种事丝毫不值得惊讶。只是希望你别因为我是个纵火的凶犯而介怀才好。”
白莺摇了摇头,道:“我能理解你,如果别人这么看不起我、这样说我的话,我也会很生气的,说不定一冲动之下,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事情。”
燕行云淡淡一笑,然后继续开口讲述道:“在我放火烧了那侮辱我的人的家后,便被官府通缉了。我从一个商人变成了一个逃犯,心中不禁开始怀疑——难道这天下之大,便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么?
“不能读书做官,也不能经商致富,难道要去当农民种地么?我无论如何也不想这么做,所以当时的我十分迷茫,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直到我在逃亡途中遇上的一个中年剑客,他问我——‘要不要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