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么?”
盛凌云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顿时纷纷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盛凌云的声音并不高,也并不多响亮,只不过是轻而低的一句话,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当这位少年天子开口之后,便没有他们说话的份了。
“诸君说的不无道理。我决定——”
盛凌云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所有人都提高了心脏,等待着盛凌云做出他的决定。
“战!”
就一个字,却令在场的所有人心头都传来一阵震惊。
这一个字,仿佛是在一瞬间打在了所有人的心中,令所有人都不由得愣在了当地。
之前那些说“和”的人此刻全部都沉默了,他们想不到这位少年天子居然有如此魄力,连堂堂梁王都敢挑战。
“我大雄起于华阳,定都华阳已有近三十年,岂可轻易迁都?”
盛凌云缓缓站起身来,对众臣开口道:
“况且,还未与敌人交锋便即北逃,我大雄颜面何存!难道昭成王、天明王两代的基业,便要毁在孤的手中么?
“孤将来可是要一统天下的人,又岂会怕区区一个梁王!他既敢来,便要孤来将他打回去!叫他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北迁之事,今后不许再提。此战若败,孤便与华阳城同死,诸君若惧死,今日便可离去,今后也别再出现在这朝堂之上!我大雄朝堂,容不下贪生怕死之徒!”
说完,盛凌云大袖一拂,直接穿越众臣朝大殿的门外走去,经过之处,众人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一条路,让他大步通过,扬长而去。
看着盛凌云已经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此刻所有人也都依然在沉默之中,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刚刚盛凌云那一番话,以及他说那番话时的气势,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被深深震慑住。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少年天子的魄力以及气势,已经到了他们意想不到的程度。在他说刚刚那番话之时,身上所散发出的压力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一句话也不敢说。
而紧接着,那些之前保持沉默的大臣们开始渐渐往外走,既然雄王已经离开了,说明便已经退朝了。可是,那些之前主和的人却在原地愣着,谁也不敢动一动,他们似乎已经不会动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要做些什么才好。
等到所有其他官员都离开之后,那些之前主和的官员才渐渐有人缓缓朝朝堂外走去。先走的是那些附议的三四五品官,而后是一些二品官员,最后留在朝堂上的,只有集英副使孙常和监察副使王安二人。
二人愣愣地站在朝堂之上,久久都没有动,也没有人开口。二人也没有看向彼此,似乎甚至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只是这样在原地呆愣着,持续了好久,直到二人的腿都已经站得麻了,这才缓缓朝着朝堂外走去。
而自始至终,二人只见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相互看向彼此,他们只是在离开朝堂之后便分道扬镳。孙常走向的方向是他的长官集英使张琮的府上,王安则是去向了他的长官罗慕的府上。
罗慕在见到了来找他的王安之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此事非我能做主”,便让他离开了。王安想要罗慕替他对雄王求情的愿望落空了,不禁呆愣在罗慕府前,久久不能言语,也没有离开——直到罗府的下人将他“请”走。
而孙常也遭遇了类似的事情,当他来到张琮府上后,张琮说此事他做不得主,要他去找张琮的上官——执耳东方绝。
东方绝乃是帝师的身份,如果他肯为自己求情的话,那么自己便一定不会有事的。于是孙常来到了东方绝的府上,得到的却是一碗闭门羹。
东方绝拒绝见他,并派人对他传话道:
“覆水难收,天命所在,请君自去。”
孙常也是个聪明人,瞬间便明白了东方绝的意思。
说出的话就像破过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因此这件事并不是所谓“求情”便能够改变的,雄王盛凌云也不是会因为一句求情便原谅一个人的人。
所以,他只有听凭天命了。这件事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发展,便要看盛凌云的意思了。这里是“天命”,指的便是盛凌云的意思。他是天子,他的命令当然便是“天命”。孙常闻言之后立刻明白了一切,他叹了口气,转身朝自己的府上走去。
次日,孙常和王安二人相继递交了致仕的请求,雄王盛凌云均皆批准。在此之后,再也无人敢于提有关北迁的事情。
那日朝堂上盛凌云的一番话也传到了华阳城百姓们的耳中,本来满心梁王即将到来的惊恐的百姓们见他们的王都如此说了,便都纷纷兴起了信心来。
既然雄王都不怕,那么他们还怕什么?雄王殿下都已经立下了要与城同死的决心,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所有华阳城的百姓,几乎在从那时开始,便纷纷立下了一个信念——定要与城共存亡。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整个华阳城的士气便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这一点,在外面围城的梁王也隐隐有感觉。
他感到隐约之间,华阳城上空中所弥漫着的绝望般的死气突然变了,仿佛华阳城的上空突然变成了一片澄空之色,令梁王都不由得有些惊讶。
他由此断定,这定不是天命,而是人事。
华阳城中有能人,在一夜之间将华阳城的气势都转变了——梁王的心中坚信这一点。
这个人,最大的可能便是这位虽然已经在位了十二年、但事实上成为真正的雄王只有十日的盛凌云。
这位刚夺权的小雄王,虽然与他素未谋面,却令梁王的心中感到十分的震惊。
他已经在位了十六年了,比这位雄王的年纪都要大。而梁王今年也已经有六十一岁了,已经是个近迟暮的老人。
梁王一生中所经历过的一切,所见过的一切,远远要比这位年少的雄王要多。可是他却感到,这位年少的雄王与自己竟是棋逢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