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和元休一行人踏上了归蜀的路,宸儿姥姥年迈,则留在蜀城打理银店。
冬雪渐渐融化,有些许绿意在白雪中点点渗出。
小娥撩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仿佛闻到了故乡的味道。
元休望着小娥自在的神情,多希望在府中她亦能如此。
“小娥,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茉莉花酥,你且尝尝。”宸儿捧着茉莉花酥,微笑着递到小娥面前。
小娥拿起一块尝了尝,非常好吃。
“龚美大哥说,这是你最爱吃的酥饼,所以我就特地学了做法。”小娥自从入了汴梁,便与她跟龚美聚少离多,所以只要小娥在身边,她就特想对她好。
“还是宸儿姐姐对我最好了。”小娥很是开心。
“为夫也要吃。”元休想要小娥喂他。
小娥拿了一块直接放到元休手里,便不再理他。
元休知道,小娥因为他被赐婚的事,心中早已有了芥蒂,他有他的无奈,但只要能留小娥在他身侧,他终是选择了独尝苦楚。
这次归来,一路有元休的暗卫相护,一切都异常顺利。
小娥他们进了城,就径直回到庞府。
庞府大门一开,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站立相迎。
近一年未见,姥姥又老了许多,小娥立刻小跑着抱住了姥姥,“姥姥,娥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姥姥眼中暗含泪光道。
龚美离蜀后,经常送密函回来向姥姥禀报小娥的近况,小娥所受的苦楚,她老人家全都知道。
“你便是赵匡义的第五子赵元休?”姥姥一介老妇人,竟敢直呼元休和他父皇的名讳,但姥姥说话的气势,却一点也不输于那些诰命夫人。
“孙女婿赵元休,在此拜见姥姥!”元休毕恭毕敬地向姥姥下跪,很是孝顺地说,在元休心中,他早就想和小娥一同前来这样给姥姥下跪尽孝了。
“见你这般敬重老身,让我孙女受尽委屈这笔账,我就姑且不跟你算。”姥姥用拐杖将元休扶起了身,怒气稍减。
姥姥心底是有些感动的,无奈小娥嫁与赵元休无名无分,还失了真实姓名,小娥为他受了那么多莫名的苦,她又怎么不替小娥她娘亲怀恨?
姥姥命下人备好了午膳。
所有人在餐桌旁坐定,姥姥的眼神落在李玉宸身上。
“这位姑娘是?”姥姥和蔼可亲地问。
“姥姥,这位是龚美哥哥的娘子,李玉宸。名字很好听,对吧?”小娥笑着给姥姥夹菜,很是卖乖讨巧。
“好好好,老身一见玉宸姑娘,就甚是喜欢,你俩可得好好努力,姥姥盼着早点抱个大胖曾孙呢。”姥姥将宸儿的手轻握在手里,很是开心地盼望道。
龚美欲言又止,难得姥姥高兴,便迎合道,“姥姥,您再说,我家娘子就该害羞了。”
龚美此番讨巧的话一出,宸儿的脸微微泛红,还真害羞了。
虽是为了讨老人家高兴,龚美的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龚美和宸儿就是感情甚好的新婚小夫妻。
姥姥挥手命人拿来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个雕刻有荷花的精致玉镯。
“这是我家老爷在我们大婚的时候送给我的成婚礼物。”姥姥说着就给宸儿带上了,玉镯的大小非常合适。
“老夫人,这个礼物太过贵重,宸儿不能收。”宸儿立刻跪地,恭敬地给姥姥磕头。
“姥姥看重你,你且收下吧。”龚美将宸儿扶起,小声而温柔地道。一点都看不出来,那是做戏。
“姥姥,你偏心,龚美哥哥的娘子就有成婚礼物,我的呢?”小娥吃醋地道。
“你把手伸过来!”姥姥沉着脸说道。
小娥把手快速地伸到姥姥面前,以为有礼物。
啪!
姥姥拿着筷子使劲儿打了她手板心,“不知羞!”
小娥收回手,依然笑嘻嘻的,她此去汴梁各种胡作非为,想必姥姥已知道,挨罚是应该的。
跟姥姥阔别多日,小娥竟还有些想念姥姥的唠叨与责备。
元休拉过小娥的手,轻轻地呼气。
小娥缩回手,没有作声。
午膳后,小娥便拉着宸儿在庞府内转来转去,想让宸儿了解她自小生长的地方。
元休见小娥故意冷落他,便独自飞上宅院的屋顶,吹起了玉笛曲《情殇》,笛音萦绕在蔚蓝的天空中,清丽的音律甚是动人心魂,惹人哀怜。
宸儿从小娥的卧房里推开窗,想让小娥看见元休奏笛。
小娥远远地望着那个着银色锦衣的英气男子,站在高高的房顶上,任寒风亲吻他的脸颊。
她多想用琴音与他相互应和。
“小娥妹妹,你会弹古琴?”宸儿见小娥房中有一把古琴,便忍不住指着古琴好奇地问。
“恩。”小娥心不在焉地回答。
“可否为我奏一曲?”宸儿其实是想听琴笛合鸣。
“好。”
小娥的心还沉醉在元休的笛声里,她来到古琴前,轻轻跟着笛声的曲调开始拨弦,哀婉的琴音悠远绵长,与笛声相互悲鸣,引人黯然心伤。
“这琴音?不好!”庞老夫人立刻来到小娥的卧房,制止了她继续用古琴鸣哀伤之曲。
还好制止得及时,姥姥担心的事并未出现。
“娥儿,你要记住,以后不得用任何乐器奏任何哀怨绝望之曲。”姥姥郑重地嘱咐。
“为何?”小娥不解地问。
“这是你母亲临终前的遗言,你遵循便是。”姥姥怕小娥不休追问,说完便拄着拐杖离开了。
看来,小娥的身世迟早是要瞒不住了。
一切皆是宿命。
夜里,姥姥将元休和小娥二人叫到身边。
只见姥姥手里捧着一个神秘的古铁盒,在大厅里正襟危坐。
“这个铁盒上千年来,没有人打开过,也没人打得开。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姥姥年迈,已无力守护它了。”姥姥说着将铁盒放到了小娥手上。
小娥观察了一下铁盒,铁盒由一种前所未见的陈铁打造,上面雕刻有各种飞禽走兽,正面有一个凤凰形状的锁孔,“这盒子没有钥匙吗?”
“没有。你且将它守住,祖先曾说,若遇到有缘人,它自会开启。”姥姥郑重交代。
“怎样找到有缘人?”
“这盒子到我手上已传承千年,你无须多问,我也不知,从祖先起,就没人知晓。”姥姥若真知道,她不会不说的。
小娥继续端详着盒子,姥姥便来到元休面前,“赵元休,我家娥儿嫁与你为妻的事,我全知晓。无论有无名分,你不可让小娥有半点伤心。还有,此生你俩都不得再奏哀怨之曲,可有记下?”
“姥姥,元休记下了。此生我绝不会让小娥再有半点伤心!”元休在姥姥面前诚恳起誓。
姥姥将元休的手覆上小娥的手,“姥姥一把老骨头,哪里都去不了了,以后保家卫国之志,就要你们去实现了。希望你们不要羁泥于小情小爱,你们应立足高远,未来的路,你们当互相扶持,相濡以沫才是。”
姥姥交代这一席话,小娥甚是奇怪,像是姥姥即将远去一般,小娥害怕,她将姥姥抱住,“姥姥,娥儿以后哪里都不去了,就在您身边伺候您。”
“傻孩子,你可是要去周游列国的,姥姥还等着听你说天下的奇闻趣事呢。”姥姥安慰道。
那一夜,小娥和元休一直陪着姥姥,小娥给姥姥讲了好多她在汴梁的所见所闻,等姥姥睡着他俩才安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