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老大娘,是我俩冒失了,以为有歹人偷窥,所以急着来追。”我道歉。
娜娜也来赔礼,老太太苦笑了笑,到河边解开带来的包裹,摞上三个馒头,撮一堆土,上了三炷香。
“今天是我那短命儿的周年,一年了,一晃就过去。”老太边说边哭了起来。
老太太儿子死一年了!怎么死的?我们安慰老太太,你儿子出了什么意外?
“一言难尽。”似乎她对外人不愿提及儿子的事,我还是想问下,老太太说因为占地的事。
“占地?河边这块地吗?”
“不错,是这里,城东这块荒地。”
占地跟老太儿子的死有什么关系?上头要把这块地卖给日企,所以地上建筑一概不许有,吴妍管辖那片红灯区都被铲平了,老太太家应该就在这里吧。
老太太详细的说,老伴死的早,她和儿子相依为命,守着这片庄稼地过日子,去年中秋刚过,家里就来了一群带安全帽的人,说是测量她家占地面积。
儿子以为是动迁,有楼给,挺乐呵的,她儿子也是庄稼人,攒不了多少钱,这次有机会告别农家院,当然高兴。
测量完,那些人没说什么就走了,第二天他们又来了,他们经理说老太家地要被征用,因占地面积太小,所以不给于补助,只在别的地方分一所平房给她们住,老太太儿子不干,死活不搬。
那群人没有理会儿子的话,下午就开着铲车钩机来拆房子,老太儿子叫来几个要好的哥们,打算阻止,老太劝儿子别冲动,他们是官家,不好惹,儿子不听,死死拦着不让拆,他哥们手里有家伙事,拆迁的人没敢轻举妄动,他们似乎常会应对这种事,叫来城管帮忙。
城管来协调,老太儿子还是不给面子,还打了一架,城管十几个人,有俩被老太儿子打伤了,城管走了,之后有一个礼拜没来人。
市长二先生知道了消息,亲自过问这事为何还没解决?特命施工队,城管,警察,消防一起去,必要时采用极端方式,领导发话,一群人就去了,老太儿子以为他们不敢来了,所以没来得及叫哥们们来。
拆迁队来后要强拆,老太儿子还是拦着,消防开来水车,高压喷枪喷水,老太儿子还是拦,索性趴在他们车前,僵持了一下午。
城管队长让铲车司机缓缓开过去,就不信他不起来,司机害怕,没敢开,队长让他下去,自己开,压着能咋滴,就说施工时没注意车下有人。
队长开车就冲进了小院,他以为老太儿子早起来了,就没惯着,一铲子把小房端了,只听老太太一声惨叫,举着菜刀来追队长。
刚才队长开铲车来时,因为速度太快,老太儿子发现为时已晚,没来得及躲开,竟生生的被铲车碾死了,血肉模糊。
队长有点害怕了,慌不择路的跑了,直接去找姐夫二先生,二先生根本没当回事,让他回家先歇几天,剩下的由二先生亲自处理。
老太太哭的死去活来,闹到市政府去了,消息还没散布,二先生当天就把她抓了,定个扰乱社会治安罪,在劳改所关了八个月,期间许多人来对她威逼利诱,加上人身威胁,不断的洗脑,最终老太太妥协,她不告了。
老太太被放了出来,二先生派人监视着她,她在河边林子支了个帐篷,自己过到现在。
我大怒:“好你个吴老二,死了人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掩盖,我找老梁问问去,看他管不管。”
娜娜比较冷静,拦住我,说:“别忘了,拆迁当天警察也来了,你以为老梁不知道这事?再说二先生是他上司,他敢管吗?想管也管不了,二先生什么人,估计当天在场的人都被他收买了,没有证据谁都奈他不何!”
林子里似乎还有个人,老太太说那是监视自己的人,我二话没说,进去咔嚓卸了那人的膀子,疼的他呼爹喊娘。
“那我也得去问问,娜娜你带老人家先回东皇宫,我去找老梁。”
这事想管也得从长计议,娜娜劝我别冲动,可还是没拦住,我开车进了市区。
这个时间梁居正应该是在市公安局,我来到办公大楼,我跟老梁交情不浅,之前总来这里,轻车熟路,直接去他办公室,进屋看,他果然在。
屋里有几个穿制服的人,我没惯着,走到老梁办公桌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其他人吓了一跳。
“梁居正,我找你有话说!”
“呦,谁惹着冷老师了,你们几个先出去吧,我跟朋友说几句话!”
其余几个人不知道我的身份,不明白怎么敢在局长面前放肆?但悻悻的都走了。
“咋了冷老师,这么大火气?”老梁起身请我去坐,我没好脸,指着鼻子对他说:“我一直以为你刚正不阿,之前帮了你那么多次,算我瞎了眼。”
老梁愣愣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问你,去年城东拆迁死人的事你知道不?”
老梁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赶忙去关门,回来轻声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事?
他拉我在沙发坐下,说这事不该管。
不该管?你们为所欲为就可以了?我把早晨老太太说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梁,老梁真的知道这件事,听完后没有吃惊的样子。
“这事我知道,诶,还能怎么着,没人能把二先生怎么样。”老梁也有难处,不是他不想管。
法不加于尊?什么年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区区市长算个屁!
“这里面的事你不会明白的,你以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天真。”
“把话说明白,这里能有啥事?”
老梁不好说,一再强调让我别管了,里边牵扯太多,弄不好自己都会陷进去,我不依不饶,今天他不把话说明白了,扬言一会自己就找他儿子梁晨伟,让他把这件事报道出去。
老梁很无奈,没办法了,只好对我说说里面的缘由。
几年前应省干部邀请,有一家日本企业打算来本市投资建设,开发项目不太明确,而燕都市区基本都在占用,恰恰只有城东一处赋闲,有上级领导关照,二先生没有走挂牌招标,直接来跟日企谈。
日企介绍说在那盖一间厂房,准备提炼稀有金属,老梁本人对这类企业不太了解,但查阅了许多资料,提炼稀有金属对环境污染极大,尤其电镀水中会有镉污染,一旦监管不力,污染水源,附近居民将受到长期慢性中毒,而且蛰伏期长,有几率会从下一代人身上体现中毒反应,他当然有反对心态。
二先生没考虑长期污染的事,只要求日企不要排放明见的废烟,浑浊污水,以及大量噪音这三点就行,其他一概不问。
二先生为啥这样放纵日企呢?其实老梁暗中也做过调查,原来二先生的远亲大哥有这家企业百分之二十股份,日企暗中承诺厂房投入生产后也会给二先生股份,卖地的资金会给他几百万不等的回扣,这样一来,去年来竞争的台湾珠宝商龚先生完全没有优势。
“你有这么多证据为啥不去纪委揭发他,因为他是你领导你就怕他了?”
“哪的话!做人得有自知之明,他后台太硬,我岂能扳得动!”
老梁介绍说,数年前的二先生,不过是省厅副处级干部手下的一个小文员,他有啥能力爬的这么快?他啊,是傍上大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