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国际刑警时我二十五岁。同那一代人一样，我是个热血上进的青年，什么事上都喜欢抢风头。二十几年前总部突然下来件抢劫案，被劫的是爱尔兰的一位年轻物理学家，声望很高。说他的研究成果被一伙人恶意窃取，本来他打算申请专利，如果追不回研究成果，不仅给自己，乃至于对整个物理界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重大损失。

当时我们不知道他的研究成果是什么，因为他没有说，物理学很神秘嘛，没有历年的学习深造，一般人的知识水平根本达不到那种程度。

我们就把他当做准诺贝尔奖获得者尊敬。但不论我们怎么追问，他都不透露他究竟研究的是什么，这可对案件的侦破造成很大阻碍。

当时他只是交代了抢劫者的面貌，他们是一伙高调的劫匪，仿佛警察根本就缉捕不到他们似的，这伙劫匪在抢劫时甚至没有带面罩头套类的伪装。

年轻的物理学家的研究所在一处流着瀑布的大峡谷旁，他本人就住在那里。他回忆可能是自己的一篇论文把这伙强盗招惹来的，事发当天他像往常一样，吃完午饭，在自己的小庄园里浇花草，忽然听见轰隆隆的吉普声音，他到门口去观望是什么人又来打扰他做研究，来的有两辆吉普车，一个车上下来四个力气壮实的人，并且持枪，进屋里抢了东西就往车上搬，当时物理学家吓得腿都软了，没敢去阻拦。

搬完东西，另一辆车下来一个亚裔中年人，带着近视镜，穿着青灰色的西装，他来到装有东西的车前驻足看了看，转身坐回车上，两辆吉普扬长而去。

仅凭这些当事人的描述，我们费尽周折，终于在一家汽车修理厂里找到了他们的藏身处，他们有六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物理学家所说的亚洲人，当时他们都拿有枪，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我们没敢去正面去冲撞，以人数的优势包围了修车厂。

那个亚洲人很强悍，知道我们包围了他，不但不害怕，反而还用英语高呼他是纵横的如梦令，扬言你们一群小鬼岂能阻拦我！

冲突还是发生了，乱枪中警员射杀了五个人，如梦令驾驶一辆吉普车冲出包围，开向了海岸的码头，等我们追上时，他已经乘船离开，那是我做刑警生涯第一次接触如梦令的经过。”

“之后呢？物理学家被抢的东西追回来了吗？他说没说被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娜娜问。

“东西没追回来，物理学家也没说那是什么。但是事后我们找到了物理学家发表的那篇公开的论文，好像与量子物理有关。还有如梦令雷厉风行的作风，始终在我心头挥之不去，自那以后我们也一直追查有关纵横的线索。

纵横到来时犹如漫天黑云遮蔽了晴朗的天空，去时又像被狂风吹散的一缕青烟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不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最终目是啥，就在人们渐渐忘却纵横的时候，它又如雨后春笋不断的开始活跃。最近几年，在与纵横的斗争中，我们有不少的警员遇害，这也是国际刑警势必铲除它的原因之一。”

的确是这样，我对此深有同感，自打在北京第一次接触纵横，直到现在都没能见到如梦令一面，而我们却总被纵横牵着鼻子走，自己无时无刻不处于被动局面。

起先听逝去的佐藤翔简单的讲述过纵横二十四狙君的来历，是文革时期逃离到香港的干部子女，早年经历了大起大落，深知只有自身强大，别人才能跟你谈判的硬道理。

可我想不通是什么刻骨铭心的经历，才能使得过去的奋斗青年变成无恶不作的暴徒，纳尔逊警长对于如梦令的了解知之甚少，大部分也都是外界传闻中的信息。

东北的旱林小动物较少，体型过大的动物占绝大部分，行路中，偶尔还能见到林木间穿行的猴子，地上攒动的草蛇，林鸦扯着长调咕嘟嘟的叫着。

娜娜第一次来东北的原始森林旅行，路过时的奇花异草看着都新鲜。时间已过十二点，我想想该吃饭了，便召集大伙到一处空地，卸下行装取出食物。

林中生火是大忌，尤其是在这广袤的原始新林中最见不得一点火星，免得惹起烧山大火，所以不起炉灶，取出些现成的饮料面包、火腿肠充饥。

五个人围坐在一起，相互好观察对方身后的情况，吴妍累了一道，体力已不够用，现在有补充能量的机会，便甩开腮帮子大口吃起来。

杨颜感觉气氛有些闷，说道：“闲来无趣，前路漫漫，心都没底，我给大伙讲个故事吧，缓解下压力。”

吴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兀自吃着手里的面包，娜娜我都说讲讲也好，这些天神经一直紧绷着，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

吃完面包，颜亮擦了擦嘴，左右一回忆，便想出了曾经听到的有关于山林里的故事，讲来给大伙听：

话说大明朝开国已过百载，天下太平日久。河南安阳县一带农庄，有个牧童名叫王娃子，为人谦孝忠厚，王家本是个破落户，十六岁时，王娃子在给地主家放羊。

庄稼人都是保守务实的，最美满的心愿就是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王娃子天资聪慧，酷爱读书，只是家里贫困，上不起那些地主家的娃才能读书的学堂。

每日傍晚回来后，就窝在炕梢，看那本看了不下一百遍的《三字经》，这本没书皮的《三字经》还是在路上捡来，应该是财主的孩子扔的。

虽然认得的字手指头都能数出来，可他还是每天坚持不懈的看。

一天当午，王娃子在山坡放羊时，躺在草地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了半晌，听有人在呼唤“王娃儿”。他睁开眼，原来是不远处一棵杨树下有位老者，坐在石凳上向他招手。

王娃子细听老人在说：“孩子过来，爷爷教你认字。”他稀里糊涂的走过去，老先生接过他手里的三字经开始读，王娃子也跟着他读。就这样，每日中午，王娃子都会到山坡上跟老人习字。后来老人自己带来许多书教他读，日久天长，不觉过了十年。

十年间王娃子读遍了四书五经、历史传记等八股应文，再后来老者就不曾露面了。

打春应试，王娃子瞒着家里报了名，想试一试多年来的学习成果吧，考完试，没想到还头考中了榜眼，看着榜单上“王师白”的名字，不觉得留下了热泪。王师白这名是他自己取的，意思是恩师是白发老翁。

半个月后府衙便骑着五花马来村庄接他，家里老小、左邻右舍的都看傻了眼。

时值王娃子到宗人府当差已过三年，一夜睡觉时梦见了曾经教他学习的老人，老人依旧白发素衣，王娃子见到他上前便拜。

“你可知道祖上的事迹吗？”老者说道：“我是你的太爷爷王重先，早年我苦读诗书数载，本打算到乡里应试，不成想途中遇一伙响马劫了身家，把我杀掉后，推入山坡杨树下井中，又压上石盖。你如今的发迹，算是随了我的心愿，往后要好好做官，不要辜负了我一番心意。”老者说了一段语重心长的话便化作一阵青烟而去。

梦醒后王娃子便回到老家，来到儿时放羊的山坡上，命人挖开了杨树下的石板，下面果然是口井，士兵在井下面发现一具白骨和一包油纸包裹的书籍，正是老人十年来教他学习的那些书，王娃子安葬了自己的太爷爷，他后来成为了一代廉吏。

“怎么样，有点意思吧。”杨颜说。

吴妍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杨颜看，他以为是被自己故事给打动了，细想又不对，吴妍的表情越来越惊讶，心想她是咋了？

“吴姐，我讲的故事不好吗？您这是……”

“嘘……，别吱声。”吴妍瞪大了眼睛，颜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在看自己身后，我也随她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大跳，颜亮身后的树丛里，一双精精冒光的大眼睛正瞅着我们几个。

真的闹鬼了？听老人说死孩子沟闹鬼，可离那还挺远呢，还是她们该着有这狗屎运，这么近就撞见了？那双大眼睛究竟是啥？

仓惶间谁也顾不得寻思，连翻身带打滚的起来退到一边，再去看，其实不是鬼怪，就在众人无防备中，树丛后跳突然出来个吊睛斑斓大虎。

只见它威风凛凛，啸时，血雨腥风，动时，山摇地动，花虎怒而张扬威风，伏而蓄势待发。

巨虎在原地绕了一圈，张开血盆大口，一声狂吼，直惊得山林鸟飞窜，四海皆无声，那货虎视眈眈，四肢粗壮，浑身锦毛油油发亮，扭着身子健步走来。

大虫来势汹汹，绝不是个善茬，一干人等后退躲开，猛虎嘶叫来扑，娜娜急中生智，甩出手里的火腿肠扔在食品包裹旁，六人四散到周围树林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