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完了故事,说:“其实这段故事是我近来在一篇杂志报道上看到的,专讲民国飞贼的事,其中有一篇就是介绍祖母赵衔玉,具体情节记不大清了,总之大体与奶奶讲给我的事差距不大。”
小梁很起劲:“太精彩了,真没想到赵奶奶年轻时还有这么非同寻常的经历。”
“可不要出去乱说呀,奶奶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是有原因的。”我不忘告诫一下小梁别八婆,不然麻烦大了。
我从小以为祖母只是普通人家的老太太,自打父母失踪,带我回来习武后才得知她的真是身份,祖母做事向来一丝不苟,可能这样的隐瞒也是有所苦衷,虽然我现在体会不到,将来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小梁知道轻重,向我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告诉外人,我会心一笑,继续赶路。
建国公馆本来距南塔不算远,约莫十几分钟,两人到了小区门前,保安室登记后联系了那位龚先生,龚先生来了消息,说有请。
小梁抱怨着有钱人的别墅小区虽好,就是太做作,公馆依山傍水,景色秀丽,眼前是十几栋大白色西欧风格二层建筑,花坛铺满了院子,鲜花遍地都是,中间一大喷水池,小区自建起来就没几家人住。想住进来,不仅是钱的问题,有钱也不一定管用,主要还需关系,政府建设这里目的是留给投资的商人们落户用。
两人被一个小伙子带到一间亮堂的客厅里等候,小梁止不住地赞美着装修的漂亮,那小伙自称是管家,给我们各倒一杯茶,小梁问龚先生什么时候来,管家说马上就到。
二人拘谨坐下,小梁还是有些不放心,现在到真章时候了,反而有些胆怯,先前他一直安慰我,这会儿反而是我嘱咐他要显得自然点,心虚容易露出马脚,这位龚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五分钟之后,楼上走下来一位一身白色休闲装的消瘦老头,小梁打眼一看,喝到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
“嘿嘿,冷老师、小伙子,咱又见面了。”
见到龚先生,我的感觉真如五雷轰顶一般,小梁他头皮都炸起来了,念叨着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两个人的反应为何会这么大呢?眼前这位龚先生约有六十多岁,一头白发,让我惊讶的远不止这些,而是这位龚先生的模样,长得太像一个人了,我皱起眉,不住打量起来。
缓过神时,小梁跳起来大吼道:“你是谁,怎么跟老张头长得一模一样。”
老头还是嘿嘿笑着,小梁这么说不是没有原因的,眼前这位龚先生,除了着装以外,和张大爷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是戴个老旧的军帽子就更像了。
我第一感觉他是张大爷的哥哥,或是弟弟,可他们贫富反差也太大了点,细想也不对,他叫我冷老师,之前张大爷就是这么叫,而且是又见面了,暗想莫非他真是张大爷?
“甭瞎合计了,哈哈,实话说了吧,我就是老张头。”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不全是,是其的中一半,或许你们暂时理解不了。”
对面的二位没敢抢话,头摇的像个拨浪鼓,都希望这老妖怪尽快自己坦白,不然让他吃了也是冤死鬼。
老头走过来按我们坐下,他自己也坐在对面,双手放小肚子上悠起了二郎腿。
“我先应该自我介绍下吧,我就你们要找的姓龚的了,龚是我本姓,当然冷老师可以继续叫我老张,我本人并不反对。”
以我的机智,现在大抵也明白过来,想了一想便问道:“你有两个身份?”
“哈哈,对喽,不愧是人民教师,还是你聪明,实不相瞒,我曾经在台湾经营珠宝行业,近几年在大陆生活,老张是我在内地的身份,也是本人的乐趣所在。”
小梁不解问道:“乐趣?这怎么说?”
“那我先问两位一下,你们的乐趣是什么。”
一听说乐趣,小梁便放松下来,双手比比划划开始说了起来:“具体说的话面儿是广一些,玩网络游戏、摄影、练拳等等吧”
老头点头呵呵一乐,转问我有什么爱好方面。
“我的爱好嘛,霹雳布袋戏算吧。”
老头说道:“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只不过现代人的工作压力太大,时不时忽略的自己的放松时间,空闲的时候,也没有心情尽情地去享受自己的生活,心里总想着赚钱,赚大钱。”
小梁插嘴说“这有什么呢,通货膨胀过盛,物价上涨迅猛,不想着挣钱,怎么养活自己和家庭,谁不知道。”
老人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那钱挣够了的人呢?普通人怎么说还有个目标去发展,可富翁们已经得到自己曾经梦想要得到的东西,人是不会满足的生物,继续无聊地去赚钱?那是折磨自己。没有了目标,那些富豪们也是很痛苦的,大部分人脑子装不过来弯儿,嘿嘿,像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找到了自己乐趣所在。”老头说完抿一口茶水。
“做一个不起眼的寻常百姓?”我试探着问。
“不错,伪装自己,伪装自己成为劳动人民,虽然有些特务的感觉,但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忘却自己的财富,忘却自己的身份,完全融入普通群众中,那是一种无忧无虑的享受,每个人看你的眼光都是真诚的,都不是因为你的钱看得起你、尊重你是因为你的实干,那完全是钱买不到的快乐啊,我许多年都不曾体会到这种快乐了。”
他这点倒是跟千达娜有点像,我教书的这些日子里,和老张头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们可以说已经是处的很熟,而在这期间我竟然完全没有识破他,看来他的伪装是出于真心的、善意的。
是真心想过大众人的生活,那里他可以交到同年龄的朋友,交流同年纪的问题,看着孩子们亲切的叫他爷爷,那种幸福的确是买不来的。
“难道你没有儿女?还是他们孝道欠佳?”小梁问问题向来直接。
龚先生并无不满,摇了摇手:“不是那样,他们很孝顺,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只不过是我不想打扰他们,都在忙嘛,何必去招惹人嫌呢,是吧!”
原来这位龚先生就是以另一种身份隐藏在社会基层的张大爷,这点我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难怪将军府举办学生宴的董事长会发请柬邀请老张头出席,就是因为他也是上层社会人物,能够左右经济的一份子,龚先生便以老张头的身份赴了宴,恰巧遇见了二人。
不过是他疲倦于常年的商场争斗,不想再趟商战这里面的浑水了,自己年岁已大,该赚的钱都赚足了,再继续下去也没有必要。
“我可以继续叫你张大爷么。”我站起身,微笑的伸出手,一边小梁同也被这位慈祥老人的行为所打动,一起跟龚先生握手。
“求之不得呢,我还打算你们替我保守秘密,以后还是要去一高上班的,品着一缸子粗红茶,摇着扇子听《童林传》哈哈哈……”
听到这话,我们也开怀大笑,老人们年轻时都有自己的梦想,岁月点点滴滴流逝殆尽,猛然间竟发现自己早已不再年轻,曾经的雄心壮志渐渐风轻云淡,那是一种多大的悲哀。
龚先生虽说不怪自己儿女,但他还不是孤独的一人么,与其他空巢老人一样,只是他不甘愿独守寂寞,才给自己找了一个能体现价值的容身之所。
老先生说内地穷人家的孩子多,虽然国家是免了他们的学杂费,可吃穿用度还是一笔费用。
老人正用海峡对岸投资商的名义亲自出资资助这些孩子们上学,看着孩子们能快乐的成长,也是他最大的满足。这不,最近还想在凤凰山脚下建一所属于孩子们的免费游乐园,本想让他们可以畅快游玩,只是地皮早一步被政府挪用,按他与世无争的性格,或许得另选一处地方了。
言归正传,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我问道:“张大爷,听我身边这位记者朋友说,您曾提到过‘侠丐疯姑子’的事情?斗胆问一句,那八步赶蝉您是怎么知道的?”
“侠丐疯姑子,其实我是不认识她的,我年轻的时候她救过我,后来我一直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可她一向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找不到她在哪!恩人当年用的就是叫八步赶蝉的功夫,解放前我随家人去了台湾,几十年来一直没回过大陆,直至改革开放,我才有机会来大陆投资。
岁月不饶人,见她的时候我才十几岁,她应该比我大很多,想我都这把年纪了,她在不在世上都说不准,后来我就一直默默游历四地,希望能找到她的后人,若我想的不错,姑娘你就是侠丐疯姑子的后人吧。”
“实不相瞒,疯姑子赵衔玉的确是我祖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