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家这段时间挺不安静的,一是村里人没少戳他们脊梁骨,二是家里也闹出了些事,不少人说有几回从他家门口过,都能听到骂声和哭声。
原来杨老太得知村里人拿他们不肯认苏合的事“嚼舌根”,还把她几个儿子都骂进去了,差点没把嘴给气歪,于是拍板让家里人都不准再跟苏合扯上关系,若旁人问起便说不是他们不肯认,是先前搞错了。
里正两口子得知后,却是差点没被这家人给恶心吐了,当初信誓旦旦的拉他们去作证,似模似样的要认闺女,如今竟翻脸不认人,那般嘴脸真真是可憎。
再就是苏家似是要把苏芳送到刘家去伺候刘少爷,苏芳那头寻死觅活的,也没少闹出动静,倒给村里人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苏合虽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实际却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苏家人不是想靠舆情胁迫她么?不是想利用村里人守旧的思想以及想拿孝道来压她么?
她就反过来利用舆论,将他们架在火上烤!
那苏芳不是爱自作聪明么?不是想拿她去顶缸么?那她就得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于是,这一出闹剧之后,苏合又上了趟里正家的门。
只说她是不肯再跟苏家人扯上什么干系了,她先前还想有能有家有靠,现在却是看清了人情冷暖。嘴长在苏家人身上,他们说她是苏家的闺女,她就得认,他们说她不是,她就得离得远远的?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里正也觉着苏家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保不齐往后觉着又有利可图了,又巴巴的凑上来,一时间也很是替苏合不值。
随后便让苏合安心,往后他们再闹,他却是不会给他们做什么证了。
这事凭他们一张嘴,说破天去也没用,真要认闺女,早就该出来滴血认亲了。蝇营狗苟,算计来算计去,就是没拿出半点诚意,可见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有打心底承认过苏合。
如此看来,说不准苏合当真跟苏家人没有半点干系。
里正想了很多,却越想越觉得苏家人可疑。
从里正家里出来,苏合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里正说的“滴血认亲”。
这个法子其实是比较扯的,得出的结果也没办法作为参考依据,但是如若苏家人再缠上来,她倒是可以拿这个法子诈一诈他们。
回到家里,苏合认真打理屋后的半亩药圃,劳作过后便是吃吃睡睡,过得好不安逸。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做了早食吃了,便安顿好一切又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子打算再去县城,正巧又是跟保济堂约好的日子,车夫不多时便到了。
苏合蒸了些面点,出门便给车夫拿油纸包了两个肉馅包子和一个咸口的花卷,车夫受宠若惊,本来再三推辞,却拗不过苏合只好接下。
“大叔,我这包子是白面发的,肉不是那等糟头肉,自己剁的馅儿干净得很,你尝尝吧!”
赶车的车夫咧着嘴笑:“诶,难为小合姑娘这么念着我,我指定要尝尝。”
苏合笑着上了马车,车夫娴熟的将车子掉头,一路朝县城赶去。
路上他先是咬着包子含含糊糊的同苏合说话,到后头便顾不得说话了。
只因包子做得皮薄馅大,要一口就能看见肉馅,含着浓郁肉香的汤汁一下子流到嘴里,味道说不出的美。
便是那花卷味道也好,里头揉了葱,卷子里抹了薄薄一层辣子面儿,咬一口咸香四溢,吃完了砸吧嘴都还觉得有滋有味儿。
“小合姑娘年纪轻轻,医术高明不说,连做饭食的手艺也这般了得,若是哪家的郎君娶了小合姑娘,那可真是有福气。”
车夫不吝夸赞,还在回味着包子和花卷的味道。
苏合下了车含蓄的抿唇一笑,同他道了声辛苦,这才进了保济堂。
她这回不是来送药的,所以就在堂中跟管事闲话,便问及了藿香正气水和百草金露的推广。
赶巧秦元晖也来了,正想同她说这事,便将她请到内室说话。
管事给苏合上了茶,忍不住先开口道:“合姑娘这思路令老朽十分佩服,只是此事一旦做起来定会损及同行的利益。”
这天底下的郎中大夫没有哪个不是“敝帚自珍”,莫说把方子公之于众,就是请他们看诊的时候让他们把话说得清楚一点都是不肯的,生怕自己一身的“绝学”被偷师。
“秦大哥怎么看?”
见她问到自己头上,秦元晖勾了勾唇,云淡风轻的道:“在这长岭县,秦家的保济堂想牵头做事,倒还是做得成的。”
言下之意,这个主他能做,保济堂也能做,而且也不怕得罪人。
管事有些犹豫:“老爷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秦老爷是个善人,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肯去欺压别人,说是让他知晓……
苏合看出了管事的心思,便笑着开解:“有句话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秦家开义诊不也是为了惠民么,坐馆大夫义诊,平头百姓自然都挤破脑袋的来保济堂看病,同样会损及其他医馆药圃的利益,那秦家就不做了么?”
管事眸光一闪,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可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苏合又道:“做我们自己认为对的事,只要无愧于心,还管他人如何看待么?”
秦元晖支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双瑞凤眼笑盈盈的又有些慵懒的微眯着:“小合想得很是通透。”
管事这回彻底想通了,便拱手道:“是老朽着相了,合姑娘胸中有丘壑,自是早就已经想得十分透彻了。”
苏合摆了摆手:“哪里,是伯伯考虑得太多了。其实这件事简单得很,为什么我们不能借此机会整治乱象,将行业整合起来呢?有钱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赚呢?还有,这里头还有难点需要攻克,我们又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集思广益呢?”
管事眼中光芒大放,用现在的话说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振奋而惊喜。
秦元晖也忍不住抚掌赞叹:“小合的眼界胸襟,当世男儿都多有不及。”
【作者题外话】:外人面前秦大哥,自己人面前元晖哥哥,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