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不知是谁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师爷极其没面子,扫视了一周也没发现是谁,只得作罢。
那妇人懒得听苏合啰嗦,只催促县丞赶紧定罪,将这牙尖嘴利的小贱人下大狱。
可苏合哪里能轻易认罪,只冷着脸道:“我也是奇了,既是要问我的罪,怎么连个正经说辞都没有?莫说师爷前言不搭后语,就是那一纸状子也是漏洞百出,滑天下之大稽!我倒也想知道,我到底该认什么罪?就算要状告我,也该拿出确凿证据来!”
妇人见县丞被逼问得不知该如何作答,便冲着苏合嚷:“你难不成还想抵赖?我儿伤成那样,就是证据!”
苏合半点不退,直视那妇人:“我跟你儿子半点干系没有,你儿子在外头受了伤,怎么就能赖我头上?谁看到是我伤了他?还有,我便是伤他也该有个动机目的罢?”
妇人被她问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肚子里的话立时脱口而出:“你怎么没有动机?我儿子看上你,你不肯同他好,他带了人要去绑你,你自然怀恨在心!”
苏合顿时笑得意味深长:“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反该倒过来告你儿子强抢民女?”
县丞闭目扶额,心里直骂他这大姨子蠢。
妇人自知失言,吱唔了几句就别过脸去,横竖就是不讲道理。
县丞跟师爷眼看着在头口上从苏合这儿讨不到半点好,便想着要不要刑讯逼供,打一顿板子逼她画押认罪了事。
苏合却是早就看出了这一杆子人都是沆瀣一气,她要一直不认罪保不齐就会被用刑,公堂之上她要是反抗,便会给这些人更多的理由来对付她。
可即便如此,苏合依旧很是冷静。
“来之前我里正叔同我说,县丞老爷是长岭县的父母官,定不会让我一个小小孤女蒙受不白之冤,是以我才半点顾虑也没有的跟着几位差爷来衙门见官。”
苏合顿了顿,一脸悲愤的望着坐在正堂的县丞:“可哪晓得我却是想岔了,刘家人无凭无据的非要把屎盆子扣我头上,半点道理也不讲,青天大老爷一不问缘由,二不讲证据,非要我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可见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让我清清白白的出去。”
县丞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呵斥苏合,却被她抢先一步。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诸位,我虽是一介草民,却也不是认人拿捏的。诸位且去打听打听,我同唐将军的夫人是什么样的交情!”
这话一出,县丞惊了。他朝一旁的师爷看了看,见对方也一脸的莫名,一时间有些怀疑苏合是不是在扯谎。
那刘家夫人却忍不住嗤笑:“别吓唬人了,唐将军夫人是什么样的身份,也是你这等贱民可以随意攀扯的?”
苏合笑了笑:“我扯没扯谎,大人只管派人去打听。若是不敢去叨扰唐将军,也可去保济堂问问,想必大人也晓得秦家同唐家的关系?”
见苏合竟能把秦家都扯出来,而且似是对秦唐两家的关系也知之甚详,又见她这般镇定自若,想是有什么倚仗,县丞立刻就信了一大半。
唐家他是决计得罪不起的,单是唐将军他夫人来路就不小,那可是大长公主身边最亲近的奶嬷的闺女,娘家父兄也不是白身。她虽是嫁了个地方的参将,可唐毅这人武勋卓著,背后又站着大长公主和武安侯,往后定是前途无量。
他一个七品县丞,哪里敢跟唐家作对?
可他这大姨姐又不依不饶,他平日里也没少拿刘家的好处,就这么把人给放了,他又没法给刘家一个交代,也没法给他那心肝肉般的爱妾一个交代。
县丞被架到这个份上,实在有些骑虎难下。心里不禁开始埋怨刘家人太会找事!
苦恼之际,师爷将县丞请到一边,两人咬了一会儿耳朵,县丞才定了定心神。
随意糊弄了几句,便先让衙役将苏合收押。
刘家夫人本来很是不满,可那师爷却不知同她说了些什么,她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苏合虽说是被收监,可一众衙役却是得了县丞的命令,对她客客气气。
她其实猜想到那师爷同县丞说了什么,无外乎就是要查一查她到底与唐家有没有干系,再就是给刘家人一个交代,他也好有个台阶可下。
是以苏合被收监的时候倒也算配合,只是临走前冷笑着看了县丞一眼。有一种给你个眼神你自己体会的意思在里头。
县丞果然惴惴不安,忙让人上保济堂去打听。
而这个时候,保济堂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这人一身黑色短打,皮肤是一种极其健康的麦色,他身形极为高大挺拔,气势更是不凡,背着光站在门口便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
哪怕他的打扮不过是一副乡野村夫的模样,阅人无数的管事也丝毫不敢怠慢。
听他提出要见秦家少爷,管事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笑脸相迎,同他细问缘由。
“此事说来话长,事关苏合,请先生速速传话给你家少爷,让他出面从中斡旋一二!”
管事听他提到苏合,不由眼皮子一跳,随后忙将他请至内室。
“敢问阁下与合姑娘是什么关系?”
“我与她是同村乡邻,因受过她救命之恩,如今得知她有难自要为她奔走。”
原来此人正是从河沟村赶到县城的小黑,此刻他心焦如焚,却还得耐着性子同管事解释清楚其中关系,并把事情来龙去脉告知管事。
“我听闻她与秦家少爷有旧,这才贸然寻到此处。如有冒犯还请先生海涵!”
管事摆了摆手:“阁下言重了,合姑娘与我家少爷的确有旧,如今出了大事,少不得要让少爷知情。我这便让人去府上给少爷递个话。”
小黑点了点头,这便起身要走。
管事留他在此等候少爷,他却只留下一句“让秦少爷务必去唐家请徐夫人出面!”
说罢,小黑便离开了保济堂直往衙门去了。
因县城里人多眼杂,现在形势不明,他不敢露面便始终戴着一方斗笠。往人群里一扎,便十分的不起眼。
只是小黑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上保济堂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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