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岭县上药铺有个几家,正儿八经大的医馆却只东市的保济堂一家,苏合问了几家药铺掌柜,虽说都是收药的,却要么欺生,要么见她是个女娃子,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刻意压价。
药是她辛苦种的,还花了不少功夫炮制,无论如何也不肯贱卖,于是她索性就直奔保济堂去。
那保济堂在县里是有口皆碑,听闻东家为人很是不错,荒年还曾施粥救济过灾民,有时还会自掏腰包让坐馆大夫开义诊,是难得的善人。
一入正堂,苏合便觉里头布局开阔,陈设也毫不局促,坐馆的大夫一人分座一案,有条不紊的给人看诊施药,跑堂的学徒也个个都不急不躁,风气很不一般。
有管事见她上门,以为她是来看病求医,便上前接待。
苏合说明来意,那管事脸上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既无鄙夷也无不悦。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保济堂在乡下有专门的药园,雇了药农种药采药,此外许多消耗大的药材或是稀罕药材也是南下到杭城的药商那里采购的。”言下之意就是都是正规渠道供应,不收零散的药材。
人家也是照实说,没有半点看不起的意思,被拒了苏合也不觉着有什么。
正要告辞,却见一个年轻男子自后堂而出,不等苏合反应他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
“多日不见,姑娘今日怎的上门来了?”
苏合这才反应过来,这人竟是上回在村里见过的小秦大夫。
管事也回过神,朝对方拱了拱手:“这姑娘莫非与少爷是旧相识?”
不等小秦大夫开口,他身边的小厮便插嘴道:“她便是少爷提过好多次,救活被牛顶穿肚皮的老大爷的那位小神医。”
管事恍然大悟,却又无比惊诧:“少爷所说的小神医竟是位姑娘!”
此话一出,堂内坐诊的大夫也都望了过来,个个面带惊异之色。
“什么小神医,小秦大夫过誉了。”
秦元晖笑道:“当不得姑娘一声小秦大夫,上回见识姑娘的医术,在下方才意识到自己医术的浅陋。还不知姑娘今日来所为何事?”
苏合也不隐瞒,大大方方的说:“我是来问问看你们保济堂收不收药的,不过方才管事已经同我说了保济堂的规矩,倒是我冒昧了。”
管事本来想说既然是少爷的朋友,破例也无妨,秦元晖却摆了下手,转而凝着苏合道:“规矩定下不好破例,保济堂收药又向来谨慎,姑娘不妨先让管事验一验你的药如何?”
秦元晖这番话看似不近人情,实则却是有意要给苏合机会。
这么一来苏合反倒高看他一眼,人情再大也大不过原则和底线,这小秦大夫倒是不错!
苏合被请进内室,随后二话不说将背篓里用洁净的白棉纱布包好的药交给管事,管事也不含糊,立即当面验货。
里头是分门别类炮制好的黄精、杜仲、首乌、石斛等草药,这都是苏合好容易攒的一些还能卖出个价来的草药,且也不多,拢共加起来也不过七八斤的样子。
经她用特殊手法加了灵泉水炮制,不论外观还是气味药效都非同一般。
管事的眼力是多年练出来的,一眼就能看出这些药材的品质,竟是比从南边高价采购来的上等药材还好。
“少爷,老奴今日就托个大,做主收了姑娘的药!”
秦元晖含笑点头,又交代管给她一个公道价钱。
待管事去称银子,他又转而问苏合:“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苏合大方将姓名告知。
秦元晖却有些失神,好半晌才问:“你可认识河沟村的李世济李老爷子?”
苏合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
秦元晖看她的眼神越发不同:“你到底还是叫了这个名儿,我记得当年李老爷子拿着一块苏合香要给你起名苏合,你当时并不怎么喜欢。”
其实她是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茬的,心说这也算误打误撞吧!
不过苏合不习惯与人忆往昔,况且她毕竟不是原身,对小秦大夫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所以就闷不做声。
秦元晖见她无动于衷,心下怅然,却也越发疼惜她。
“小合,往后你就喊我秦大哥,你的药只管往这里送,保济堂能收便收,决不亏你。”
他的神色语气倒没让苏合觉着是在怜悯她施舍她,所以在老管事得了准话拿契书来的时候,她也大大方方的签了。
“你也放心,这些药都是我自己采自己种的,炮制的手法也更精细,品质绝对差不了。保济堂厚道,我也不是那等坑蒙拐骗的下三滥。”
苏合这等公事公办的态度让秦元晖不知说什么好,到底是多年不见了,他们自那一别也再没有什么联系,她忘了他也不稀奇。
办完了事,苏合也不打算久留,拿了银子便辞了秦元晖去市集采买一些自己紧需的东西。
如今她手头也有了二十几两银子,也算小有积蓄,若非大手大脚足够她自己花用个一年半载的。
不过既然有了钱,她也不是抠搜的人,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个儿。她拿银子买了些药种,又去买了点盐巴佐料和熟食点心并一刀纸和便宜的笔墨,还去布庄扯了几尺细棉布并几尺麻布,买了一床褥子,最后还称了几斤烧酒,这才不慌不忙的回去。
哪晓得上山去路上又遇上小黑,见她背着满满一篓子东西,手里还拎着吃食和烧酒,干脆不请自来的随她往山上去。
“这是去了趟县里?”
苏合对他很是无语,“你跟着我做甚么?”
小黑一本正经的道:“有肉有酒,不打算拿来招待朋友?”
苏合白了他一眼,心说你算我哪门子的朋友?
“孤男寡女的你还真不知道避嫌......”
小黑忍不住轻笑:“你才多大点?”
苏合看了看自己,有胸有臀,十三岁的女娃子搁这个年代都差不多得相看人家了,他也是忒不讲究!
不过她倒也不是把那些个老学究的礼教缛节放在心里,更没有那种名节大过一切的想法,只是觉得这小黑有意无意同她走这么近实在有点奇怪。
这人脸皮厚,她也不好明着撵他走,索性就自己忙活自己的事,等吧一切都料理好了才不甘不愿的把买来的烧鸡和烧酒摆出来招待他。
【作者题外话】:咸鱼一般的作者每天写个四千字到极限,深深羡慕日万的大大!!
鸦鸦每天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存稿,都汪的一声哭出来......求安慰,求抱抱,各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