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笑了笑,将他夹来的茯苓饼送到嘴边小小的咬了一口。
苏廵见她吃了,果然十分高兴,又拼命给她夹自己爱吃的。
看着自己碗里堆得毛尖的菜,苏合愣着神不知从哪里下筷才好。
她一本正经纠结的模样惹得徐夫人轻笑出声,忍不住打趣起苏廵。
“臣妇还从未见过小郡王对谁如此上心过呢!”
长公主与驸马对视一眼,彼此俱是感慨万千。
苏廵却十分傲娇的道:“我就这一个亲阿姊,当然要对她好!”
一直沉默不语,看似慢条斯理专注用饭的苏延实则暗中观察了苏合许久,却并未从她身上看出半分不轨来。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担心苏莹的下场。
虽说他对苏莹过去所作所为也感到很是愤怒和痛心,可在他心里苏莹就是个没心眼长不大的孩子,脾气急了点,性子躁了点,可本性并不坏。作为兄长,他自然希望自己嫡亲的妹妹能回来,可他也并不愿见苏莹遭受罪责。
在他看来,苏家人自是罪该万死,然而苏莹当年也不过是个将将出生的婴孩,柳氏造的孽不该由她来承担。
苏合一向敏感,自然早就察觉到坐在她对面的苏延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她。
他的视线并不让人反感,然而那种审视和探究的意味还是让苏合对他的态度有了基本的判断。
看来原身这个大哥对找回亲妹妹这件事并未感到有多么高兴,反而像是有其他的顾虑和担忧。
苏合遂不及防的抬眸与他对视,令对方微微一怔。
苏延也没料到她会突然看过来,她那双眼睛就像是被秋水洗过一般,泛着清粼粼的波光,只是她的眼神有些锐利,仿佛能一眼看透人心。
苏延微微一笑,释放出一些善意。
苏合颔首以示回应,并没有觉得多么受宠若惊。
这个兄长并不简单,所以她并不会因为他对自己笑了就天真的以为他接纳了自己。
为免影响食欲,苏合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今日的乳鸽汤炖得极好,她饭前便喝了一小碗,料想着徐夫人也会喜欢。
哪怕席间有下人布菜,苏合也习惯亲手给徐夫人和秦氏各添一碗汤,出于顺手她也没忘给长公主盛一碗。
没想到这么小小一个举动,却惹得长公主眼圈发红。
“那我呢?”
苏廵不满的噘着嘴,眼巴巴的望着苏合。
苏合拿他没辙,也给他添了一碗。
“乳鸽汤益气补血,补肝壮肾,健脑降压,老少皆宜。正所谓药食同源,你喝些也不妨事。只是天气热,可别补得太过,当心流鼻血。”
苏廵平日里最烦别人啰嗦,可要换成是苏合,他却不光不烦反而十分享受。
这种区别对待,放在苏廵这种小魔王身上,简直是令人诧异
若说他们不是亲姐弟,谁信呢?
饭后长公主本来想让苏合去她那里,他们一家人难得齐聚,驸马也迫切的想同她说说话。
可苏合却以郡公与大公子一路劳累,今夜合该好好休息休息为由推却了。
并非她想拿乔,而是她也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这一家子人,她还得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未来到底该怎么办。
长公主情绪有些低落,好在苏慎看得很开,将她给劝住了。
……
苏家大房两口子如今被单独关在一处暗室里,虽有吃有喝,可却实在难熬。
他们无时无刻不被死亡逼近的恐惧折磨着,还有一家老小如今也落入长公主手里,还不知是什么境遇。
以往苏武窝囊,可真到了这个份上却把婆娘给恨上了。
若不是这娘们儿贪婪歹毒,干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来,他们一家子何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好处是没沾上什么,如今倒要把命给搭进去了!
苏武越想越怕,越怕就越愤怒,遂对着柳氏拳打脚踢,把这辈子受的窝囊气一次性全都发泄了出来。
柳氏从未见过他如此暴虐的一面,她是个窝里横,又欺软怕硬的主,挨了打之后反倒老实了,只蜷缩在角落里,根本不敢与苏武对着干。
可她心里却怄得慌,忍不住哭喊道:“你怨我有什么用,当初你要狠得下心把那小贱人给弄死,今日什么事也没有!”
苏武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瞪着她的模样特别吓人。
“全家人都要给你害死了,你还有脸说!”
他捂着脸靠着墙坐下,嘴里呐呐道:“咱死了不打紧,安儿才多大……”
提到孩子,柳氏心里也怕得不行。
当年她之所以把闺女给换了,除了想让闺女成人上人,就是想着有一日靠着她,全家都能飞黄腾达。
如今好了,闺女的好日子保不住了,全家老少都跟着陪葬。
她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败露,更没想到后果会这样严重。她以为莹儿给长公主当了十几年的闺女,在他们一家子心里怎么着都是有些分量的,就是养条狗养久了都是有感情的,哪能说翻脸就翻脸……
若放在寻常人家,也确然是这么个道理。
偏偏长公主一家不是什么寻常人家,柳氏的行径一则为混淆谋害皇室血脉,二则为欺君罔上,不管是哪一条都足够她死个八百回。
而苏莹比柳氏更想不通,母亲明明那样宠爱她,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了?
她难道比不过一个山野里长大的丫头么?就因为她体内流的不是她的血,她就将她全盘否定了么?
她陪伴她孝顺她,这十几年难道是假的么?
苏莹从未反思过自己的行为,她觉得自己想保住自己如今拥有的一切,并没有什么错。
她成天哭着喊着要见娘,哭得嗓子也哑了,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不过两三日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苏延见到如此狼狈不堪的苏莹时,心里十分难受。
“莹儿,你又是何苦?”
苏莹看到大哥来了,顿时像是看到了救星。
“哥,你替我跟娘求求情好不好?”
苏延叹了口气,伸手替她将散乱的鬓发别到耳后:“你贵为县主,又深受母亲疼爱,何必想不通要去与她为难?”
只要她安分一些,就算身世被揭露,母亲也不至于拿她如何啊!
苏莹哭着嚷道:“不是我要跟她为难,是她要来抢我的东西!”
【作者题外话】:【苏莹这个恶熏玩意儿,我都快控制不住脾气,让她赶快领盒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