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因她娘这副神情和语气而愣怔了，同时也意识到了接下来母亲所说的事，或许事关他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

于是徐夫人起身走到外头，命榆钱儿和桑葚儿并秦氏身边的阿樊姑姑亲自守着屋子，不准任何人靠近，也不准任何人擅闯。

确定无人敢偷听之后，徐夫人才回到秦氏身边，郑重其事的向秦氏承诺绝对会保守秘密。

秦氏点了点头，才压低了声音道：“此事要从十三年前长公主从封地回来说起，当时福王一系尤不死心，想趁圣上还未亲政而夺权篡位，正值危难之际，当时身怀六甲的长公主毫不犹豫率亲兵回京勤王。因当年我为救长公主而中毒，在被留在封地休养了半年，此后之事我并未参与其中……”

徐夫人听得入胜，并未出言打断，只是见母亲突然停下，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秦氏像是在深思到底该从何说起，想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你可曾记得当年先皇后指派到长公主身边的那位邓嬷嬷？”

徐夫人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提及此人，但那位邓嬷嬷她还是有印象的。

“自是记得，她似乎是在五年前便告老还乡了？长公主念她在身边此后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特意赐她荣养。”

秦氏点头：“不错，此人确然是在七年前告老了。起先我有些猜不透她为何在长公主十分倚仗她的时候突然告老，可见过合儿之后，我却有了许多的猜测。”

徐夫人更糊涂了，这跟合儿有什么关系？

“李世济此人当初被贬出京城，这其实是华容的手笔……”秦氏说起这个就忍不住叹息。

徐夫人觉得母亲今日说话似乎有些欠缺条理，提了这么多人，却偏偏没说出个重点来。

秦氏见她似乎很是不解，忍不住笑了一下：“并非母亲顾左右而言他，实则这些人都与当年那桩事情有干系。”

徐夫人耐着性子往下听。

“长公主当年回京勤王，途经长岭县一带时遇到伏击，护卫拼死护她为此引开追兵，而长公主当时又动了胎气，红缨与邓嬷嬷不得不带着长公主逃到了临近的一个村子里。长公主便是在村里的一户农家院里生下了龙凤胎。”

“这事我也曾略有耳闻。”徐夫人叹道：“那种情况下还能平安生下这一双儿女，实在是老天保佑。”

秦氏又说：“那你可知当时华容落脚的村子正是那河沟村？”

徐夫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眼睛也跟着瞪大：“娘，你说是在河沟村？”

秦氏点头：“正是！”

徐夫人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但因为太快却没抓住，是以反复回想也回想不起来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不单如此，当时她借住生产的农家小院的主人家刚好姓苏。因与驸马同姓，华容还觉得是难得的缘分。”

见慧柔不知闷头想些什么，秦氏便自顾自的道：“华容早产，一双儿女生下来偏就闺女身强体壮，小子却孱弱得很，想来是娘胎里没抢过姐姐。亲卫寻到华容她们便马不停蹄的回了京城，此后一双儿女渐渐长大，也越发显出差别来。”

“廵儿的模样不消多说，七分像华容，三分像驸马。可那莹儿……说句不好听的，越大越难看，若说外表差些内里锦绣倒也好，偏生她内里也是个草包，连驸马都常说她没有半点没有安阳苏氏的样子。”

徐夫人只觉脑中似有惊雷劈过，骤然间拨云见日，思绪一下就清明了。

她说话都微微的颤抖：“娘，会不会……会不会苏莹根本就不是……”

秦氏在唇边竖起食指比了比，示意她别说出口。

徐夫人一手按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起初不是没有人疑心过，毕竟哪有子女半点不肖父母的？说起来不得不提及廵儿四岁那年生了大病，请了当时太医院最擅儿科的李太医李世济来看诊，当时他开了一个方子，需以血脉至亲之人的半合生血做药引，考虑到廵儿跟莹儿是一胎双生的姐弟，彼此挤在一个胞宫中二三百个日夜，比之父母长兄还要亲近，华容与驸马便忍痛用了莹儿的生血做引。”

“却没有想到，那药并没有见多大效果，此后李太医又用了华容的血为引，这才将廵儿治好。此后李太医便私下面见长公主，直言苏莹或非长公主亲生，此事却惹恼了华容。”

徐夫人回过味来：“是以李太医便是因此获罪的？”

秦氏摇了摇头：“并非如此简单，李太医脾性耿直，以不能混淆皇室血脉为由将此事禀明了圣上，圣上虽觉荒唐，却想到莹儿与长姐夫妇二人并不相像，便将华容两口子请入宫中，让他们二人回去验一验。”

“只怕验过之后，结果却出乎李太医所料吧？”徐夫人自然也不蠢。

秦氏点头称是：“滴血认亲的结果证实苏莹乃长公主亲生无疑，此结果呈报圣上，圣上也别无二话。可华容却深恨李世济毫无根据的在圣上面前嚼舌根，圣上为平息长姐怒火，便将李世济贬黜出京。”

“既如此，李世济倒也无话可说。”徐夫人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仍旧觉得蹊跷。

随即她又问母亲：“此事又与邓嬷嬷有什么干系？”

秦氏喝了口茶，缓缓叹气：“不瞒你说，我早先也怀疑莹儿的身份，只是不敢同华容明说，加上后来出了李世济那回事，便彻底打消了疑虑。却没想到李世济被贬黜不久，邓嬷嬷却突然告老，我也曾私下问她为何，她却只说上了年纪只想回乡颐养天年。我当时并未多想，只是她告老后，我曾派人去她家乡探望，却得知他们一家都搬走了……”

徐夫人很是惊讶：“这可有些不寻常，倒像是想避祸似的……”

“你说的不错，起先我并未朝这处想，可见到合儿之后，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才觉得邓嬷嬷当初的举动实在可疑，不得不让人多想。”

徐夫人脸色骤变：“娘不会是认为合儿她是……”

【作者题外话】：【看到这里，大家有什么样的猜想呢~请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