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朱氏和苏芳的美梦很快就落空了。
朱氏去赵家闹了之后,确然过了几天舒心日子,起码在家里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刘老爷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一点一家之主的威风气都没了。
赵家为了让她不提那桩丑事,还悄悄给她送了些礼来,便是朱氏要提拔娘家的弟弟去衙门里谋个差使,赵西坡也应下了。
可是正当她得意的时候,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那日她给刘庞的那些个妾室立规矩,她身边的婆子顶着一脑门的汗,白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朱氏起先还笑话这婆子一副死了娘的神情,可等那婆子凑到她耳边把新得来的消息告知她,朱氏的脸色也瞬间就惨白了起来。
原来是有人状告刘老爷横征暴敛,鱼肉乡民,欺行霸市,为富不仁!县衙里来了人,要拿刘老爷去问罪!
朱氏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她再是蠢也知道她是刘家妇,自与刘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刘敬被问了罪,他们刘家也该倒霉遭殃了,还谈什么继承家业。
她坐不住了,扶着婆子的手站起来就往外跑。
刘敬不能出事,她得找赵西坡说道说道!
直至此刻,朱氏都没反应过来这背后到底是谁要跟他们家过不去。
赵西坡自是不会见朱氏,而收过刘敬钱财的王世奇一派的武官于此事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况且他们岂会不知这是赵西坡的手笔,谁又想是趟这趟浑水呢?
朱氏求告无门,眼看着刘敬被拿进了狱中,要疏通关系将他放出来,得拿出一大笔银子才行。
自打得知刘敬跟自己妹妹通奸,朱氏对刘敬那点感情也所剩无几,如今要拿家财去赎个负了她的男人,她心里多少是觉得不甘愿的。
可刘家的家业毕竟是刘敬挣来的,底下那些个管事都是听命于刘敬的,不把他弄出来又怎么行?
于是乎朱氏不得不花这笔钱去疏通,可疏通来疏通去,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去了,刘敬依旧被关押在衙门的牢房里,连探视都探视不了。
朱氏这才觉出些不对劲来,可很快厄运接踵而至。
先是她娘家那弟弟在衙门里办差不利捅了篓子,被撸了差事不说,还被打了八十大板,整个人去了半条命。
再就是又有人状告刘庞,欺男霸女,虐死良家子,恶事做尽。
于是乎还在养伤的刘庞又被套上枷锁,关进了县衙的地牢。
原本看着家大业大,有权有势的刘家突然间就失去了两代男主子,朱氏没了夫婿又保不住儿子,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她一边想着怎么把刘敬捞出来,一边又想着该如何保住儿子一条命,毕竟虐死人,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真算起来是要杀头的!
到了这个关头,她是一根蜡烛两头烧,差点就把自己给敖干了。
这个节骨眼上,朱氏要还不明白这天降的灾祸到底是怎么来的,那她真就不单是蠢了,是蠢钝如猪!
朱氏病得厉害,躺在床上哀哀的哭,嘴里没完没了的咒骂着赵西坡,可她心里其实一点成算都没有。
一家主母如此不顶事,下人们心也不稳了。
刘敬跟刘庞如今关在狱中回不来,家里的女人也靠不住,底下的管事也开始造反,人心全都散了,连一些个丫鬟婆子都想着要另谋生路。
真应了一句: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此时缩在后院里的那些个女人,个个都体会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这其中最是接受不了这个状况的便要数苏芳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长岭县横着走的刘家,竟然说倒就要倒了?
心中的恐慌与迷茫,几乎要化作巨浪淹没她的头顶,让她喘不过气来。
……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赵西坡那头打算收手,毕竟刘敬和刘庞进了监牢,再想出去就得看他答应不答应了,这口恶气也算是出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他就得从朱氏身上讨了!
而这些外人看不出门道的风起云涌,早被沈幕尽收眼底,他又将消息都告知了苏合,苏合乐得直拍手。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两家狗咬狗一嘴毛,实在让人觉得痛快。
沈幕近来确然是在给苏合当护院当车夫,鞍前马后的不要太体贴周到,可苏合也不是时时都用得着他,所以没事的时候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去做自己的事。
不过沈幕早有安排,许多事也用不着他出面,顶多就是传个信出去让沈林和韩征他们照办就是了,他自己则乐得在苏合跟前献殷勤。
这不,沈林又收到他们家侯爷的消息,让他给朱氏指条明路。
那信沈林阅后即焚,随后便麻溜的去把事情办好了。
说是给朱氏指条明路,可实际还不是挖个大坑让朱氏跳进去。
刘家这些年没少贿赂赵西坡,更没少给军中王世奇一派送银子,若不然单凭他一个小小的地主老爷,便是再有钱又能如何目无法纪?
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朱氏被逼无奈上蹿下跳,保不齐就得咬出多少人来。
刘庞那里已经切切实实被判了斩刑,安排在秋后问斩,之所以判得如此不留情面,赵西坡对外称的是不能徇私,可实质却恰恰是在报私仇。
刘敬不是背着他跟小朱氏私通么,还弄出个野种来让他当了冤大头,他赵西坡没儿子,那他也要让刘家绝后!
要么说宁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赵西坡就是个实打实的小人!
朱氏是彻底没了指望,病得差点起不来身,可后来不知怎么就振作起来了,先是把家财该变卖的变卖,又凑了些银子继续打点疏通,仿佛只要能把丈夫和儿子捞出来,便是将整个刘家的家底都掏空也在所不惜。
赵西坡收到底下人呈上来的银子,心里冷笑不已。
在这长岭县,他要对付什么人还真就不是什么难事。这回他不光要让刘敬那孙子把命折进来,刘家的家财他也要了!
他盘算得极好,可这些年在长岭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是顺遂惯了。不晓得有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作者题外话】:【赵西坡阴不阴?嘿嘿嘿!记得追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