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说得简单,可短短一句话却包含了太多东西。
林婆子与两个丫鬟顿时就严肃起来,半点不敢轻忽。
“往后也不必在我跟前跪来跪去,只用心听我吩咐即可。”
苏合想着又给她们划分了职责,命会算账的林婆子管着她的银钱,并替她应对庄上的人情往来杂事,命香蒲管着小厨房,甘棠则负责她的衣裳穿戴,余下浆洗洒扫的活计则有庄上的粗使丫头去做。
最是令她惊喜的是甘棠幼时家里头是做药材生意的,虽说家道中落,可她打小耳濡目染,是懂些药理的,这样一来也能成为苏合的帮手。
职责划分好,几个人心里也都有了底,初来时怕不能让新主子信任的那种惶恐也随之消散。
苏合交代完便拿出体己银子赏了下去,每人一两不偏不倚。
林婆子是见过钱的,这两丫头却没怎么经历过事。可不管是见过钱还是没见过钱,都觉得苏合出手实在不算小气。
三人顿时又惶恐起来。
“姑娘,这……”
苏合摆了下手,笑道:“一点见面礼,你们收着便是。只是今日你们在我这里不分三六九等,可往后月钱赏银,就得按你们各自的表现来定多少了。”
三人别无二话,心里却对年纪轻轻,却颇有见地和手段的苏合有了新的认知,遂俱是恭恭敬敬拜下称是。
劳顿辛苦了一日,苏合也有些疲乏了,便不再多言。
林婆子出去领着粗使丫头去担热水供苏合泡澡,甘棠则去整理她的衣物,香蒲便自有主张的去铺床,三人各行其是,倒是不慌不乱很有章法。
苏合暗暗观察,心里很是满意。
虽说换了新的地方,可苏合一向也没有认床的毛病,加上如今这条件比村里又不知好了多少,高床软枕的断没有睡不着的道理。
一夜无梦。
次日,她照旧是辰时不到就起身了。
林婆子早已安排粗使丫头置备了揩齿刷牙子和洗脸水,甘棠见她起身本要伺候她梳洗,见苏合摆手拒绝,她便转而去收拾床铺,看来是把苏合昨天的话听进去了。
香蒲则盯着小厨房做好了早食,掐着时候往屋里送。
分明是正式到苏合身边伺候的第一日,三人却配合得这样好,不得不说徐夫人看人的眼光真是不错。
苏合看在眼里,暗暗点头。
赵婶儿因眼睛还未完全复明,加上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还有些不大适应,是以便不怎么出门,苏合这头便让人把饭食送到她屋里。
赵婶儿那里也是有丫头伺候的,可苏合还是不太放心。吃过早饭她便先去看了赵婶儿,在她那里给她看了眼睛,又陪她说了会儿话,才让林婆子去请庄头帮忙安排马车出门。
苏合这番出去带了林婆子和香蒲两个人,甘棠则留在院中打理一应事务,并照看她那些尚未移栽的草药。
马车先是直奔唐府,苏合能从村里顺利迁到县城,全仰仗于徐夫人的支持和周到安排,她心中存了感激,第一时间自是要上门道谢。
再则名义上唐将军两口子是她的义父义母,她也该向长辈请安,如此才不算失礼。
徐夫人料到她会来,早早就让下人在门口候着,只等她来了就赶紧请进去。
唐府上下早就将苏合当半个主子看待了,门房的小厮见了她都极是热情,连带她身边的林婆子和香蒲也跟着沾光,两人也更加意识到自家姑娘并非是单纯的寄人篱下,而是当真很得脸。
此时正房里,徐夫人将将同管事们训完话,几个管事从院里出来,恰巧遇上来给徐夫人请安的苏合,几人俱是十分恭敬的与苏合见礼。
苏合颔首回应,与相熟的管事寒暄了几句便往正房去了。
徐夫人因当年生唐琏时损了根基,这些年一直在调养身子,可无奈府中事务繁杂,她劳心劳神的也实在难以轻松下来,是以吃再多的补药却是无济于事。
每日例行训话,安排府中诸多要务,还要打理田庄和陪嫁,加上长子如今虽在府城进学,可也到了要定亲的年纪,小儿子唐琏身体又弱,少不得要操心,桩桩件件积压在她身上,她只恨分身乏术,常常一日下来便觉得疲累不堪。
这不,才将管事们打发出去,她就已经有些精力不济了。见苏合来了才强行打叠起精神招呼她。
“我料到你要来,却没想到你来得这样早,可吃过早饭了?”
苏合走过去在她面前行了个礼,才拉住徐夫人伸过来的走,随之在她身边落座。
“出门前便用过饭了,倒是您看着气色不佳,可是近来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徐夫人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三句离不得本行,也是个爱操心的命。”
榆钱儿也在一旁打趣:“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虽不是亲母女,可姑娘这点倒像是随了夫人您。”
徐夫人赞许的看了榆钱儿一眼,笑意更深:“这话说得好,正是说明我与合儿有这个母女缘分。”
这突然多了个义母,苏合心里虽有些不习惯,可徐夫人待她实心实意,她心里感动不已,自然而然也就把她放在自己至亲长辈的位置上,难免就会多关心一些。
“能有您这样的义母,是儿的福气。”
苏合握紧徐夫人的手,眼神里带着十分的感激:“若非您处处周到安排,还悉心为我打点妥帖,我怕也不能如此顺利安顿下来。”
徐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佯怒道:“我们母女之间还用说这等客气话?”
苏合抿唇一笑:“您如此厚待,我又怎能不知好歹?”
徐夫人就喜欢她真诚又心怀感恩的性子,越看就越觉着小姑娘招人疼。
“那碧溪庄子你可还喜欢,院子里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
“处处都好,还有您亲自挑选的人也踏实可靠,十分合我心意。”
徐夫人见她是打心底喜欢这番安排,她也跟着高兴。
“您头疼的毛病近来可又犯过?”
徐夫人摇了摇头:“你给我扎过几次针,倒没再犯过,只是这一个月来总觉得乏得很,精神头也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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