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法斯塔终于结束了简单的数学课程，这也是这些鱼人幼崽最讨厌的课程，本身大多数鱼人的智力水平相对其他智慧种群偏低，在法斯塔到来前鱼人的教育系统用原始来形容都不为过。
但是这种平均智力水平低下的种群却有着老瞎眼和瓦特这种天资惊人的个体，这让法斯塔产生了是不是所有鱼人的智力都分出了一半给拥有萨满血统的鱼人。毕竟在短短的四个极昼到极夜的时间内学到法斯塔所拥有的大多数知识实在是过于骇人听闻。
虽然这只是法斯塔的无端联想，但是法斯塔也确实也发现了老瞎眼和瓦特与其他鱼人的不同，老瞎眼和瓦特除了在智力上明显高于其他鱼人之外在身体素质上也更敏捷更强壮。
法斯塔也询问过老瞎眼，而老瞎眼在思考了很久后对法斯塔做出的回应是“也许是因为先祖的祝福吧。”
正得益与此瓦特和老瞎眼才能有办法替法斯塔承担起教育其他鱼人，而其中瓦特因为年轻而学的更快更多，他对知识的渴求在法斯塔的眼中堪比那些最好学的魔法师。
法斯塔只能希望这些鱼人经过教育下能够再聪明那么一点点，他不知道的是这些鱼人在另一种与他有关的影响下正在快速的进化着，而在将来，鱼人将在这片大陆上以智慧著称。
“现在我的酋长有时间告诉老瞎眼他又得到了什么令人惊叹的启迪了。”老瞎眼送走最后一个鱼人幼崽后放下了由厚实的海兽毛皮制成的门帘。
“我想让族人能够分工。“法斯塔盘腿坐在了老瞎眼面前。
“嗯……我们现在已经实现了，捕鱼队，哨兵，还有清理队，厨师，还有……”老瞎眼有些疑惑的寻思着，他掰着手指正数着法斯塔就打断了他的话。
“不，我的意思是真正的分工，每个族人都有机会得到晋升，晋升后的族人能够获得更多的食物和未来我们可能获得的资源和权利”
老瞎眼闻言陷入了思考，小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只有外面鱼人幼崽嬉笑打闹声和暗鳞战士做力量训练时的呐喊透过毛皮门帘隐约的传进屋内。
不知道多久之后老瞎眼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你的意思让族人们分出阶层打破这种平等？”
法斯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深吸了一口气后点了点头低声回答道。
“是的，我的萨满。我们已经来到了要踏出这痛苦一步的时候，我们要让族人们不再满足于仅仅是吃饱。”
老瞎眼长叹了一口气，他身上的鳞片仿佛更加黯淡，法斯塔能注意到老瞎眼浑浊独眼中的痛苦。
“老瞎眼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步会来的那么快。老瞎眼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您也看得到这种不平等是暂时的，部落现在需要激发出族人们的才能，让他们能作为部落的领头者带动部落的前进，您，我，再加上瓦特面对现在的部落就已经是极限了。”
法斯塔顿了顿继续说道：“部落终将扩张，而您也知道我们即将面对的是战争，如何激励族人们杀死敌人是我们不能回避的问题，更不谈这个过程中包含的牺牲。”
老瞎眼沉默了很久，只能摆了摆手：“如果你知道要怎么做就去吧，我会支持你的行动，我相信先祖的预言，当然也更相信你。”
法斯塔感觉到什么东西骤然的压在了自己的肩上，老瞎眼对他的信任已经超出了法斯塔的预料，在他原本的设想中老瞎眼肯定会接受，但是需要法斯塔花费多少的口舌和精力来获得老瞎眼的支持是法斯塔无法估计的。
而老瞎眼表现出的信任让法斯塔知道了老瞎眼早已将其当作了自己的一位比较特殊的族人，并对法斯塔表现出了无条件的信任。
即使法斯塔想要做的是老瞎眼从心底深处就不愿意接受的决定。
得到了同意与支持的法斯塔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去时老瞎眼突然出声。
“无论老瞎眼是否能活到看到你所说的富足的平等到来，老瞎眼都希望你能记住，没有一个鱼人生来比一个鱼人更高贵，在奇妙的万古中我们都将回归那片深蓝。”
法斯塔回过身子对老瞎眼点了点头后离开了老瞎眼的小屋。这时那些暗鳞战士已经结束了力量训练。法斯塔下达了让他们去召集成年鱼人在广场上聚集，并且将他们用来锻炼力量的石头堆积在了一起。
很快鱼人们就在广场上聚集了起来，等到鱼人基本到齐后广场上充斥着鱼人之间呜哩哇啦的嘈杂交谈声和低语。
而暗鳞战士们在得到法斯塔的命令后站立在了法斯塔的身后。
“肃静！”
法斯塔深吸一口气，洪亮低沉的嗓音盖住了广场上的嘈杂。鱼人们的声音像被关掉了电源的唱片机，在法斯塔悠长的吼声中戛然而止。
法斯塔扫视了一眼聚集的成年鱼人后首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大家为什么愿意听我的，听老瞎眼的话？”
突兀的提问让这些鱼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一个鱼人才开口回答道：“因为酋长和萨满最聪明最强壮，还能抓到最大的鱼。”
法斯塔肯定的点了点头，他出声问道。
“你在部落里的是干什么的。”
“我负责剥皮，酋长。”
在得到这个鱼人的回应后法斯塔继续问道：“那负责剥鱼皮的族人里谁的鱼皮剥的最快最好？”
“是长指头凯文。”另一个声音回答道，几个负责剥取鱼皮的鱼人纷纷表示了同意。
“长指头凯文请出来让我看看。”法斯塔高声说道，很快一个害羞的年轻鱼人就扭扭捏捏的从鱼人群中走到了法斯塔的面前。
法斯塔点了点头后弯腰将他报上了用石头堆砌的简易高台。第一次居高临下的看到其他鱼人的长指头凯文似乎有些不太适应。法斯塔轻轻拍了拍长指头凯文的背示意他放松后当着所有鱼人的面出声问道。
“长指头凯文，你告诉大家你在一个小时内可以剥多少条鱼的鱼皮？”
“四十五条普通大小的鱼，酋长。”长指头凯文声若蚊蝇的回答道，法斯塔笑着拍了拍他的脊背。
“大声点我的好小伙，让大家知道你有多能干应当是骄傲的事情。”
长指头凯文这才用大家能勉强听清的声音回答道：“四十五条普通大小的鱼！”
法斯塔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接过话头说道：“我了解过，我们部落里的剥皮者一般一个小时能剥二十条普通大小的鱼，而凯文一个鱼人就能比其他两个鱼人剥的还多一点，我不是说我们其他勤劳的剥皮者不够优秀或者偷懒，而单纯是因为凯文在剥皮这事上更优秀！”
法斯塔继续说道：“凯文剥皮也很厉害，那么其他的剥皮者愿意听长指头凯文的吗？”
“嗯……”负责剥皮的鱼人陷入了沉默。而法斯塔对此早有准备，他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听我的是因为我能带着大家得到更多的吃的用的，那么我宣布从此以后你们剥皮者的每天剥取的毛皮会与跟你们获得的配给挂钩，只要你们完成了基本的工作后干的越多得到的配给越多，你们愿意听凯文的吗？
“愿意”剥皮者们在短暂的思索后纷纷回答道。法斯塔则将脸转向一边的凯文。
“那么你就是剥皮者的老大，你们完成的任务越多配给也就越多，同时每五十张普通鱼大小的皮子你就能分到一张归你自己所有，只要有其他的鱼人跟你交换你换什么都可以！”
法斯塔允诺道，下面其他的鱼人大多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接下来是捕鱼者，采贝者……等等的不同职业法斯塔都设立了一定的标准和简单的制度。这些鱼人们现在对法斯塔所做出的改变还没有太大的认知，但是老瞎眼，瓦特还有法斯塔都知道。
这种低效的部落公有制终于随着法斯塔带来的生产力的突飞猛进被改变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已经被推倒，接下来的鱼人部落会在岁月中发生多么大的剧变就连法斯塔本身都没想到过。
“最后我想说的是一些族人们，你们已经见到了，有八个族人已经开始了锻炼，他们得到了更多的配给，这就是我想给你们解释的。他们担任的职业我将其命名为——士兵！”
法斯塔说出了对鱼人们来说有些陌生的词汇。
“我对它的解释是用武器来专门负责保护部落并为部落获取更多资源的职业！他们为部落贡献了鲜血，甚至在必要的时刻会为了保护大家而贡献出他们宝贵的生命！”
法斯塔身后的暗鳞战士已经在短短的训练成果中展现出了初步的训练成功，他们站在法斯塔的身后纹丝不动，与其他不时挠痒与交头接耳的鱼人形成了初步的对比，一些鱼人的目光很快被法斯塔身后纹丝不动的暗鳞战士所吸引。
“可是酋长，我们都会用武器啊。”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鱼人站了出来疑惑的问道。
“我们的幼崽从出生就会游泳，我们也不会让他们下海捕鱼。”法斯塔冲身后那名在之前的演习中率先发起进攻抱住了自己双腿的鱼人抬抬下巴。
“珀西！告诉大家我们的暗鳞战士今天是怎么训练的！”
“是的酋长！我们醒来吃过早饭后就绕着广场跑了十五圈，然后背着燃料火种与武器跑到了海岸边点起了篝火一边听您讲解一边练习，再然后就下了水进行袭击您的演习，演习结束后我们暖了暖身子又跑回了部落开始举石头直到刚刚！”
法斯塔将视线转向提出问题的鱼人：“这些暗鳞战士才刚刚开始进行他们的训练，以后的训练内容和训练量都会增加，增加到他们每一个人都能独立的杀死一名维库人为止！”
珀西的话引起了鱼人们的骚动，这些鱼人从未见过这种集中的高强度训练。不为捕猎，不为其他，只为单纯的战斗和锤炼身体与意志。法斯塔顿了顿后继续说道。
“而他们也将会得到他们对部落的忠诚、勇敢、未来甚至会有的牺牲所应得的奖励！无论是暗鳞战士还是之后的士兵，通过勇敢的战斗或其他的卓越贡献，都将获得我所划分的一片专属的土地或海域为他专门所有。”
鱼人们的热情被彻底点燃，而法斯塔则不慌不忙的再次抛出令人狂热的诱惑。
“不止是战士们，如果其他的族人也能做出非常卓越的贡献，那么他也将获得应得的奖励。当然了，这些只是计划，实施的时间会在极昼到来后我们捕到第一条鱼开始”
法斯塔抬了抬手示意鱼人们恢复冷静，他话语一转说出了他这次召集的真正目的，法斯塔原本轻松的语调变得相当严肃。
“这些改变有好处有坏处，但是按照现在来看肯定是好处更多，因为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我们的先祖，我们，甚至我们的幼崽都无法想象的。”
广场中陷入了沉默，只有少许鱼人间的窃窃私语，终北极夜的狂暴寒风裹挟着冰晶与雪花骤然刮起，有些年龄稍大的鱼人都知道这一次的极夜将会格外寒冷。
法斯塔深吸了一口气，娜迦暴徒的嗓音低沉沙哑蕴含着仇恨与狂暴。
“我们要对那些维库人宣战！不仅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为我们赢得阳光下的土地与海域！”
就连最大胆的鱼人都未曾设想过目标就这样被法斯塔直接甩到了所有鱼人的面前，就像鱼人部落的中央跑来了一头几乎无法匹敌的苔原猛犸，而法斯塔则指着这头苔原猛犸说“我们要杀死他。”
而法斯塔没有给予鱼人们缓过神开始质疑的时间。
“那些维库人能已经发现了我们，是逃进连苔藓和地衣都会被冻死的冰原深处还是乖乖的等到极夜结束后被那些维库人一个接一个的剥下皮？
鱼人们陷入了沉默，而法斯塔骤然提高音量，宛如一头狂怒的食肉海兽。
“我们都不要！我们要反击！我们无法在明亮的极昼与他们正面对抗！那我们就在寒冷漆黑的极夜中将他们溺死在河沟，溺死在大海！让他们只能靠饮用同族的鲜血止渴，让他们只能靠食用朋友的肉充饥。”
鱼人们很快被这带着血腥味和侵略性的话语鼓动。人畜无害的食草动物是无法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踏着其他族群的尸体踮脚从生命树上摘取智慧之果的。
铭刻在鱼人们血肉深处的记忆被悄悄唤醒。鱼人们的先祖用利齿，用鲜血在海中活生生撕出了一条血路，而对潜藏在记忆深处的血路上温暖潮湿触感的怀念与眷恋让这些的鱼人浑浊的鱼眼中亮起了由若实质的红光。
“早在悠久的岁月前我们的先祖为我们指出了真正的道路！就在我们鱼人的史诗《碎鲸王传》里！”
法斯塔的声音愈发的激昂，对维库人的仇恨和被当作野兽任意残杀的不甘在每个鱼人的心灵深处沸腾，法斯塔咆哮着吼出了对维库人的宣战。
“我们要对维库人宣战，即使我们的前方就是死亡！”
回答他的是鱼人们用齐声怒吼回答的古老箴言。
“我们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