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庄货的暴打,开始我还能护着腹部招架,可是越到后来,我越觉得庄货这番动作是真的要置我于死地的。每一鞭子下来,都有肌肉被硬生生撕开扯烂的感觉,而下一记落在身上又像是比之前更痛苦十倍。
后背早已粘腻灼热,周遭的空气里也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此时此刻,我别无他求,只想着快点晕过去才好。可是人生偏偏就是这样的不随人愿,现在的我神智清楚得很,也不知道挨了多久,那藤条才没再落下来。大概庄货是打累了,要休息了。
“您也别觉得委屈,圣祖皇帝也是要老奴这样教导六爷的。”庄货漫不经心地说,“好了!就到这儿把!要不然就真伤到筋骨啦!”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一松,反而栽倒在地。
也不知晕了多久,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并没有听见庄货的声音,只背后疼得厉害,一动也不想动。昏昏沉沉中,好像听到两个人低声在争论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有双手将我扶起来,让我靠在他肩上,他又似乎掏出了什么东西,弹开塞子,浓郁的酒香让我的脑袋愈发沉重起来。后背先是一凉,然后一阵强烈的刺痛,像是无数刀子在割自己的肉一般。我没有叫出来,只伸手拼命在那个人手臂上乱抓。
“天昊哥哥,你说那个庄货还真是敢下手,连浅月都可以像牲口一般打。”听声音,好像是玲珑,可是语气中怎么隐隐透着幸灾乐祸。难道是天昊和玲珑救了我?
“闭嘴!”天昊淡淡说了声,“帮忙上药!”
我闭上眼睛,迷迷噔噔地任由他们折腾,突然见感觉身上一股恶寒飞快地窜到四肢百骸,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然后手足发抖怎样都停不下来。
天昊的手摸摸我的额头,我听见他说:“很烫,怕是发烧了,没想到那个庄货下手真狠。她可比六哥小时候惨多了。”
“谁叫她不听你的话……的了……”玲珑抱怨着说:“你又不是没提醒过她……非要自己装好汉……了”
“少说两句。”天昊不再去理会玲珑,抱着我轻声说:“浅月,要不先回六王府吧。”
“不行……”我摇摇头,心中有种强烈留在这里的执念,我还没救出萧若诗,答应了十四爷的事情还没做完呢。
“很冷……”我又缩了缩,牙齿咯咯作响。天昊伸手更用力地抱住我,对玲珑说:“去拿床厚被子来!”
“喂,我说天昊哥哥,你不会对这个女人动心了吧?她可不是真正的灵浅月呀!!”玲珑虽然抱怨,可是不一会我就觉得暖和多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屋里还很暗,透着窗户纸却能看见门外通亮,估计是早上了,原来我在庄货的客厅里睡了一夜,身上盖着被子,衣衫都穿回去了,里面缠了好几层绷带,背上的伤似乎也没那般疼,连手臂上的小伤也有人处理过。我搓了搓手,想让自己在暖和点,却意外发现指甲里有些血肉的碎屑。
分明没有将指甲留长,却抓伤了天昊的手臂,可见我昨晚用了多大力气,想象着天昊的惨状,心中不由一丝窃喜,最后又自我批评了一番,昨天他刚刚救过我呀。我应该学会感恩才对。
忍着痛想从地上爬起来,结果腿一麻又坐了回去,膝盖酸痛得厉害,心里偷偷骂了庄货两声。昨晚晕晕乎乎的,也没打听出萧若诗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用刑,在牢房里睡得安不安稳,是否在担惊受怕。心里盘算着等救出萧若诗后,好好地敲十四爷一笔,哼,老娘可是拼了老命的,他还不该给点精神补偿费!!
正想着,门开了,外面的光射了进来,可以看见无数细小灰尘在光线中浮浮沉沉。眼睛一时适应不了,眯着,好一会才看清来人。
庄货精气神十足地走了进来,自顾自坐了主位:“哟,夫人看来睡得不错嘛!”
我心中对他呲牙咧嘴一番,恨不得咬他几口,不行,据说公公的肉不好吃,心里不高兴面上我还是要笑意相迎,“托公公的福,浅月觉得还好。”
庄货全然没在意我小小的讥讽之意,只道:“老奴给夫人带来个好消息,刺客们都招供了,那个烟雨阁的仆人是皇帝的刺客假扮的,按照他们招认的地点,找到了真正仆人的尸体。一切都和夫人那位故人没什么关系!”
“公公真是英明神武,短短一晚上,疑难杂案就给破了,难怪六爷都要依仗公公呢。”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公公是人类中的异类,但是也是应该照单全收马屁的。
但我等很久,却见庄货没了下文。最后还是我缴械投降
“那……庄公公是不是可以放人了?”我急迫地问。
庄货轻轻哼了一声:“夫人您可曾听说过有活人走出这定王塔?”
听见庄货这样说,我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哎,萧若诗就这样的销香玉陨了,不过她黄泉路上也不孤单,还有我作伴。
可是我又不甘心如此,干笑两声:“庄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
“放心吧!她现在一根头发都没少!但以后会不会少点什么,还要看夫人您。”庄货得意的笑着。
瞬间我明白了一切,自以为聪明的我,一开始就被人狠狠地算计着,每一步都是别人设计好的。
我一只手紧紧捏住扶手,才忍住没有立刻冲出去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
“刺客也好,我也好,她全不知情,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我说话声大了起来,声音本来就哑得不像话,此刻嘶着喉咙,说到随后几句已经失声。
“本来是没关系,不过夫人这一过来,便有了!”庄货笑意更浓:“她身边的那个人更是关系重大呢。”
话已经说到此处,我心中了然,果真他是知道的,我们的每一步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既然如此,大家都是明白人。庄公公就请明说吧。”我站起身,又在庄货威吓的目光中讪讪坐了回去,揉着脖子,背上的刺痛此刻格外明显。
“十四爷敢背叛六爷,必然是受人唆使,我们只是想知道他身边到底有些什么人。”庄货的话近乎于恶毒,“小皇帝不是能派你来做细作吗?老奴自然也可以派你去他那里做细作。”
我突然觉得有些颓唐,想要靠着椅背,却碍于伤势,有些软弱地问庄货:“这样公公就会放过她?”
“自然不是,夫人的用处可大着呢。”说着,庄货哈哈大笑起来。
人心,原来如此难以猜测,我也懒得争辩,只等着他得意够后,继续下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