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烟认定,木忆荣之所以不喜欢她,就是因为瑞草。
瑞草像是一根横梁,支在她与木忆荣的中间,令她无法靠近木忆荣。
若想走到木忆荣身边拥住他,除非她被这根横梁刺穿身体,穿胸而过。
亦或是,她来弄断这根横梁!
一个从山上下来没几天,大字不识几个的野丫头,除了懂点儿拳脚功夫,还有哪里比她强。
她可是在后世从地沟油、毒奶粉、辐射当中熬过了的人,还搞不定一个没见识的山野丫头了。
柳轻烟刚穿过来时对瑞草的崇拜,在她每天晚上思及木忆荣时,像是被一层一层剥走皮的洋葱,只余下辣辣的心儿。
柳轻烟的离去,似乎带走了院中的所有动静,木忆荣站在月光下,缓缓转身,看向漆黑一片的门口。
“你也听了半天了,该出来了。”
沈亮亮悠哉的从墙角昏暗处走出,左手大拇指,习惯性的转动着食指的戒指,看了一眼柳轻烟消失的方向,眼角唇边都带着笑意。
“侍郎大人仪表堂堂,与柳尚书千金真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儿。”
“沈家家主深夜造访,是来当媒婆的?”
善于察言观色的沈亮亮,见木忆荣听到他说的话后脸色不太好,想起方才柳尚书家千金豪放大胆的告白,木忆荣似乎并不在意,且从二人的对话中可以听出,好像那位大理寺燕周第一个女官差,夹在二人的关系当中。唉,又是一段复杂的感情。
沈亮亮笑了笑,朝周围望了一眼,见没有人,朝木忆荣凑近了两步,压低声音。
“深夜拜访侍郎大人,只是因为小人心中有些有关鹤鸣道长死亡的猜测和想法,想要说与大人听听。”
木忆荣盯着神情有些神秘兮兮的沈亮亮,语气略微严肃:“沈家主请讲。”
沈亮亮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以只有二人能够听见的音量告诉木忆荣,玉华仙与鹤鸣道长的关系不一般。
木忆荣问沈亮亮,这二人的关系是怎么个不一般?
沈亮亮嘿嘿干笑一声,给了木忆荣一个大家都是男人,你懂得的眼神儿,语气十分暧昧。
“坤道姑皆是半娼之流,玉华仙与鹤鸣道长二人男女之间,还能是什么关系!”
说着双手合在一起,手心转动两下,朝木忆荣抛了一个媚眼儿。
木忆荣见沈亮亮忽然语气变得轻浮,不由得微微蹙眉,道说话得有证据,不能凭空胡乱猜测就随意编排别人。
沈亮亮笑道这事儿大家都知道,玉华仙经常留宿在鹤鸣道长院中,很多人都撞见过。
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他要说的是在之前,他曾经看到玉华仙给鹤鸣道长递过一张纸条儿,上面写了一句“心恋向皇都,无意觅仙迹”。
玉华仙想要随鹤鸣道长去帝都上京城,但是鹤鸣道长却是不愿,将玉华仙递的条子揉成团丢弃,被刚好路过的他拾起,才知道此事儿。
沈亮亮道依他看,定是玉华仙见自己错付了感情,就杀害了鹤鸣道长。
沈亮亮道玉华仙擅长模仿笔迹,伪造鹤鸣道长留下一张条子离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据他所闻,玉华仙并非是普通道姑,曾经在剑南道那边十分有名,曾经乃是成都府府尹府上的贵客,听闻她因一心想要入上京城,才会来到这里。
刚巧遇到鹤鸣道长这样一个可以令她在上京城站稳脚跟的不错靠山,自然千方百计讨好,结果却发现错付真心。
红颜一怒,堪比毒蛇猛兽!
说着,他还忍不住为鹤鸣道长叹息一声,道好端端一个护国仙师的嫡传弟子,前途无可后量,结果却遭遇了“情杀”,实在可惜。
沈亮亮还表示,他一直十分看好鹤鸣道长,以为搭上鹤鸣道长这条线儿,将来也能谋得个一官半职。
结果到头来,他孝敬鹤鸣道长的那些好酒好菜,还有银钱,全都打了水漂。
沈亮亮与十九亲王年级相仿,都快到了而立之年,也都长了一张不显老的娃娃脸,就是沈亮亮比较圆润一些,五官也没有十九亲王那般精致。
听闻沈亮亮的大儿子今岁已经年满十岁了,还真是事业与家庭两把抓,感觉比十九亲王靠谱多了。
沈亮亮所言,似乎完美的验证了柳轻烟的猜测,将鹤鸣道长的死,推向了情杀。
木忆荣盯着前来打小报告的沈亮亮看了好一会儿:“沈家主推测十分合乎常理在,只是,方才本官在席间,见沈家主似与玉华道姑相处得并不融洽。”
沈亮亮坦然一笑:“木侍郎不要误会,我可没有诬陷玉华道姑的意思。你说的没错,我与她之间确实存在一些小误会。”
“什么误会?”
沈亮亮对于木忆荣的追根刨底显得十分坦荡:“没什么,就是在下说话有些直,对玉华道姑好言相劝了两句,惹她恼火了。”
木忆荣见沈亮亮讲得不清不楚,便没再继续追问二人之间的私人问题儿。而是问他,除了玉华道姑,可还有什么人与鹤鸣道长发生过不快?
沈亮亮道鹤鸣道长这人有些孤高,爱端着架子,毕竟是护国仙师唯一亲传弟子,身份尊贵,有这番作态也是十分正常。
县令程元祥等人都很奉承鹤鸣道长,并没有人与他发生不快,除了玉华仙。
柳轻烟一口咬定玉华仙就是杀害鹤鸣道长的凶手,沈亮亮也是将嫌疑人目标帮木忆荣锁定在了玉华仙的身上。
这个玉华仙,确实值得被好好调查一番!
木忆荣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感谢沈亮亮提供的线索。不过,若是日后沈亮亮还想到什么有关鹤鸣道长的事情,请一定要告诉他知。
送走沈亮亮,木忆荣站在不闻虫鸣蛙声的庭院内,感受习习暖风,仰望天上明月。
柳轻烟一番勇敢告白,不是没有触动他的心。
他在想,自己对与瑞草的着迷,是不是和柳轻烟一样,只是被执着和渴望左右着,并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小时候,他爹因为大理寺公务繁忙总是不在家,他母亲的房间夜夜掌灯到很晚,在担心与漫长的等待中,重复过着相同的日子。
可是,他母亲却说她很幸福!
柳轻烟说爱他,他甚少与异性接触,从未谈过亲事儿,不知什么是爱。
但是他母亲对他父亲的感情,应该就是爱吧!
而他,爱瑞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