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碎裂声传来。
大蓬火光攸然溅射，仿佛天空落下了一层火雨，高义穿行在间隙之中，身体再度变为透明，在阿深的嵴背上成功着陆。
“看来不行。”
高义向上看去，摇头道：“这些老腊肉身上的鬼气太浓烈，一个燃烧瓶的火焰，居然只坚持了几个呼吸就被扑灭。”
“不过幸好，它们活动的范围似乎被限制在了这艘船上……我们安全了。”
阿深转过半个鱼头，问道：“高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还是返回天眼号么？”
“嗯。”
发生了鬼魂暴动，探索也因此被迫中止，高义有些遗憾，不过能从中得到不少的信息，倒也算不虚此行了。
只是目前所拥有的线索，仍不足以支撑他们独自进行探索，最优的选择，依然是依附于官方，通过对方权威的流程循序渐进。
“走吧，我们先找到那只行动小组，他们应该向天眼号返航了，说不定在上层有什么发现。”
阿深点点头，向着来时方向游去，只是才绕过搁浅的船体，它便突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漂浮在水中，似乎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高义有些紧张，不免想到了那头异形，这个时候，难道是对方又追上来了？
“不，高先生，是船只启动的噪音。”
悄无声息的黎明，下方是波涛平缓的海面，任何声音在这一刻传达得都如此深远，高义侧耳倾听，同样感觉到远方隐约传来的动静。
“是天眼号，它要准备走了？”
高义看着聆听海洋的阿深，后者给予的肯定答复，令他眉头皱起：“怎么会……为什么这么快？”
两人又向天眼号的方向游了片刻，这回，高义能够听见的声音终于也不再细微，而是彻底清晰了起来，同时，借着隐隐透出的灯光，他还能看工作的起重机，以及那些正在被搭载上船的冲锋艇。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天眼号不远处，那一道不动的船只黑影。
“它是从哪来的？”
高义极目远眺，居然隐隐能够从那道阴影之中，看到星星点点的亮光！
它是活的？！
不，是它上面搭载了什么，以至于能够使用文明的方式来驱散黑暗。
高义现在对天眼号突然之间的行为也不感到奇怪了，显然，上方的那群决策者多数是因为那艘接近的帆船影响，这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做？
逃离它么？
不。
现实的发展，完全的背道而驰。
那艘帆船冲破浓雾，向前驶去。
而接收完了所有人员的天眼号，居然跟了上去？！
“你们想干什么？”
出人意料的发展，令高义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新的线索已经出现，天眼号不再是自己探索路上那个必不可少的依附者，自己在思考怎样回到船上外，也许可以换个角度，另起一个炉灶。
这条新的线路将失去后续信息的优势，但相应的，也将拥有极大的行动自由，他可以用自己的见解来决定未来。
而且，成为一名隐蔽的观众来旁观这三方的交互，未尝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想到这儿，高义将目光看向了后方，一艘无人的冲锋艇静静的停靠在水面上，应该是先前撤离时，因为某些原因，那只小队无法原路返回，最后只能被迫将它遗弃。
“这个东西倒是不错，体积不大，完全能被我用蜃气遮蔽，再加上这片海域之上无处不在的干扰，以及成分不明的雾气，我就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雷达也难以发现……”
高义做出了决定，拍了拍阿深的鱼头：“阿深，看到那艘冲锋艇了吗？以后，我们就用它赶路了。”
“明白。”
阿深游上了冲锋艇，直奔方向盘而去，轻车熟路的开始了启动。
而高义也重新返回实体，抬头看去，只见整个艇身都被上方沉船的阴影笼罩，一直到向前行驶出了几百米，他再回过头，这才能看到船上的情况。
与设想的不同。
先前闹得鸡飞狗跳的乱象，似乎已经因为活人的离开而结束。
但更加诡异的是，那些船员的尸身并没有重新归于沉寂，反而乌泱泱的一片，全部汇聚在了船头，似乎是在看自己？
“真是阴魂不散。”
渐行渐远的冲锋艇上，高义自语道：“这下真是永远不见了，你们该沉睡的沉睡，该腐朽的腐朽，那些怨恨的源头，就交由我来查明吧。”
“嗯？”
船头伫立着的鬼魂，这时忽然分为了两列，将一道面容不详的身影簇拥上前，高义看清了他头上那个异常熟悉的三角形，瞬间明白了过来。
“船长帽……这是船长？”
熟悉的调调再度传来。
这次不借助［翻译球茎］，高义也知道这些家伙，又唱起了它们曾经的船歌。
船长挥了挥手，便有几名船员跳下，径直落在了水面上，却没有下沉。
看清了这些人手中连接着船体的纤绳，高义忍不住眼皮一跳。
“一……二！”
“一……二！”
它们在水面上如履平地，将纤绳放上了肩膀，身体前倾，一齐发力，顿时整个船只发出了剧烈的抖动，向前挪动了一段距离。
“一……二！水手啊，听从王室的命令！”
“在海上征战，勇往直前！”
“让太阳的光芒代表我们的勇气！”
“在大海和敌人之间航行……”
“阿深！”
高义急忙回头：“加速！立刻远离这里！”
“这些家伙想要脱困！”
乘风破浪的阿深抬起墨镜，朝后看了一眼，立即加大了油门。
轰！
整艘冲锋艇的速度再次飙升了一个档次，迅速的远离沉船。
高义回头又看了一眼。
模模湖湖的轮廓之上，歌声已经稀释，只留下那道黑影依然一成不变的眺望，高义能感受到它直直刺来的目光。
“你究竟在看什么？”
“是我，是天眼号，还是这个方向上有你念念不忘的东西？”
高义放松下来，跌坐在了冲锋艇的座椅上，看着来回起伏的船身，终于从先前的遭遇中回过味来。
此时，阿深惊异的声音也从前方传来。
“高先生，你看这里的水面！”
高义从椅子上坐起，望着四周的景象，仿佛是攸然间来到了梦中，见到了一片瑰丽的星海。
与先前自然呈现的漆黑水域不同。
这里的水下，仿佛是倒映着一条银河，大片点点的星光汇聚流淌，吞吐着幽幽的光彩，将海水照得深蓝，一片通透。
呜～
鲸歌，从前方遥遥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