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如今解衍昭不当皇帝了,他毕生的心血也完结了,一时间忽然内心空虚了,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他想着要不再找点东西研究一下。
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见他表情沉闷,原本要送他下山的林宗,忽然开口:“要不留在归渺峰?”
这话一出,不只陆沉水愣住了,他自己也怔住了,然后冬至和袁仲清也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人。
袁仲清是知道这两个人年轻时候就不对付的,林宗又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他这是中邪了吗?
居然要留陆沉水在归渺峰!
然后话已经出口了,也没办法收回来了,林宗就算是再后悔也没有办法。
只能硬着头皮瞎编:“我们这山上好东西多,用不完,当施舍你了,顺便给我打工教教徒弟什么的,我正缺人手呢。”
陆沉水轻咳了一声,小心道:“你不怕我误人子弟啊?”
“你要敢教坏弟子,我就把你另一只手砍咯!”
陆沉水皱眉,把唯一的手藏起来,气道:“怎么还那么凶啊,一大把年纪了,至于吗?”
“闭嘴,你就说留不留嘛!”
陆沉水看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的有些得意,道:“这是你求我留下来的?”
“滚滚滚,你还是滚吧!”
“诶,别啊,我都答应了,这我还必须住下了。”说完开始打量起周围的房屋,似乎是在考虑那里的风景比较好。
然后指着一处房屋道:“我以前就看中这屋子了,坐北朝南风水极佳,一出门就能看见太阳升起,简直不要太好,我就住那儿。”
袁仲清蹙眉,上前不悦:“那是我的屋子。”
“那你搬出来,现在是我的了。”说完就朝着那间屋子走了,袁仲清与林宗对视一眼,然后冲上去跟一只手的陆沉水打斗了起来。
三个人加起来都快一百五十岁的人了,如今就跟三岁小孩儿一样当着冬至的面冲对方挥拳头吐口水,场面又诙谐又诡异。
冬至忍不住笑了笑。
冬至回房找出自己前几天在山下给解衍昭定做的轮椅,然后大摇大摆的推着进了解衍昭的屋子。
解衍昭现在伤口还没恢复,完全不能动,一刻看不到冬至他就闹腾,像今天已经好几个时辰没有见到她了,要不是陆雄和李成拦着早就爬着去找冬至了。
如今看见冬至来了,立马撑着身子要起来。
冬至按住他,将轮椅推了过来。
解衍昭盯着轮椅愣愣,又看冬至,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不怪他不懂,实在是自己当初骗她是瘸子那事儿,冬至可是气了好久好久,他有点害怕这是冬至又要翻旧账了。
于是立马道:“冬至,你还生我气吗?”
冬至有点不自在,好像在解衍昭的眼里自己永远都在和他置气似的。
把轮椅上的灰扫了扫,拍了拍座椅:“你现在腿脚没恢复,总不能一直呆在床上,你都快臭了。”
解衍昭当真了。
举起手闻了闻自己,然后蹙眉:“是有点味道了,可是大夫不让我洗澡。”
他都不好抱冬至了。
冬至:“以后有这个你也能出去透透气吹吹风,不过不能太久,不然伤口恶化了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解衍昭这才松懈下来,马上就要起来坐上轮椅,三个人合力把他抬上轮椅。
这轮椅和他之前那个不一样,他原来那个里面放了机关,座椅又硬很不舒服,现在这个是冬至特意为她定制的,屁股底下都是软垫子,保准坐多久屁股都不会疼。
冬至忽然像以前一样蹲在轮椅旁,伸手去给解衍昭整理衣袍,可刚刚一蹲下冬至就愣住了,记忆好像回到了四年前。
她抬头,四目相对,一眼万年,刹那间,她真的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解衍昭忽然说:“你若喜欢我这样,我可以一辈子都不下这椅子,只要你高兴。”
以前扮瘸子是要骗人,现在扮瘸子坐轮椅,是想哄人。
冬至回过神:“哪有好好的人有腿不用,偏要做轮椅的?”
“等你好了,自己走路。”
说完话,起身:“要不要出去走走?”
解衍昭点头:“好啊,我还没仔细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冬至脸上一红,心中吐槽解衍昭惯会说好听的话。
知道这是两人要去过二人世界,李成立马拦下想跟着一起走的陆雄,让他们俩自己出去玩。
路上,冬至推着轮椅,低头看着解衍昭如墨的长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解衍昭和她还都是好好的。
解衍昭伸手握住她的手,转头望着冬至,期望道:“你最喜欢去哪儿啊?我想去看看。”
冬至犹豫了一下,皱眉:“你确定吗?”
解衍昭挑眉:“如何不确定?”
“那是一片坟场,小时候师父为了锻炼我就常常带我去,哪里的鬼可喜欢我了,我什么心事都和他们说的,你要去吗?”
解衍昭顿时张大眼不知所措起来。
然而等他不知道该答应还是拒绝的时候,冬至忽然抿嘴轻笑起来:“骗你的,归渺峰没有坟场,只有花田幽林,美不胜收。”
解衍昭立马松了口气,却紧紧抓住冬至的手,满眼温柔笑意:“骗到我了。”
冬至看着这张自己又爱又恨的脸,低下头:“这就算骗啊?那你以前骗我的怎么算?”
解衍昭立马仰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你想怎么算?”
冬至转了转眼珠子:“我要你一辈子来还。”
解衍昭:“求之不得。”
冬至哼了一声,推着解衍昭去了她以前常去的花田枫林,只是如今夏日枫树都还是青绿色挂在树上,虽然也好看,却没有那股韵味,于是两人就停在了不远处花海之中。
解衍昭看着满地玫红色不知名的花朵,心情大好,拉着冬至问:“那是什么花啊?”
冬至摘下一朵递给解衍昭:“荚蒾花。”
解衍昭接过,却别到冬至而后,笑问:“有什么说头吗?”
冬至盯着解衍昭的眼睛:“死而无悔的爱。”
解衍昭心动一动,拉着冬至的手不肯放,紧张道:“那你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