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火烧到了天色将明,池珩也就立在了他的小院前看到了天明。
“这位客人。”火势缓缓消散之后,笑盈盈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池珩回过头,便看到一团圆润的白案。
在前少教主的瞪视下,白案只觉得额头上开始冒汗。
听教主说,他也到了那种境界。
白案生怕这家伙在家没了的情况下干出什么极度不冷静的事情,笑容都敛了三分:“天魔教上下戒严,请这位客人速速离开。”
池珩恍然,客人啊。
他是客人。
这天魔教不再是他的家,天魔教的主人赶他走了。
“我能见见他吗?”他开口,声音喑哑的可怕。
“这位客人说的是谁?”白案硬着头皮道:“天魔教上下,似乎没有您的朋友。”
池珩回过神来,眼神难得有些木楞,失魂落魄:“是,我忘了。”
他不想见我的,他说以后这里不再是我的家的。
他……
他没有错的。
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没有离开,也许他现在还会是师傅的好徒弟,听他的教导,做他最亲近的人。
他被师傅的宠溺迷了眼睛,却忘了这男人有多冷漠。
若是再有……
池珩一步一步的朝着外面走,离开这个被他丈量了每一寸土地的地方。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明白,他再也没有家了。
只有天魔教是他的家,大业皇宫不是。
皇帝有无数的宫妃子女,他只是其中一个。
师傅只有他一个徒弟,他是师傅的唯一,现在也不是了。
天大地大,竟无他的容身之地。
“殿下?”等了端王殿下一晚上的侍卫们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落寞的殿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他们印象中,殿下从未露出过这种表情。
无论是初回京城面对居心叵测的兄弟,还是在京城坐大后面对猜忌忌惮的父亲,都没有露出过这般捂住的表情。
但如今,殿下却像是失了家的孩子一样,可怜无比。
“着大军出发。”池珩望着他最熟悉的山峰,开口。
不等了,他不等了。
他要办完自己想做的事情,回到这座山上来。
不管师傅要不要他,不管这天魔教是不是还接纳他。
他只是,想睡一觉。
在那块熟悉的石板上睡一觉。
他……
“殿下!”属下的声音突然惊愕起来。
池珩面无表情的忘了过去,看到那属下的表情越发的惊愕。
怎么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水痕。
哦,他哭了啊。
怎么能不哭呢?
他再没有家了啊。
他的师傅也不要他了啊。
哭不是正常的吗?
但他不能在这些人面前哭,他是他们的主上,他掌握着他们的生死。
他在皇城中一言九鼎,势力早已非天魔教比拟。
没有这个家,还会有别的家。
天下之大,会有端王的容身之处!
只要他想,天下都是他的家,何况天魔宫这块地?
池珩心中无比肯定,眼泪却越发的汹涌。
他不想在下属面前露出这般脆弱的情态,却终究忍不住心中的冷。